☆、淮王 - 双生戏 - 衮衮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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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王

鸟鸣渐起,金乌呼之欲出,将嫩绿抹上了层层金色。所到之处,晓时兰开遍,鹅黄的花瓣托着玫红的花心,在日光下招摇,瞬即又凋零成种子,假眠于土中,待来日再次绽放于清冽的晨光中。

洛遥伸了个懒腰,掬了抔溪水拍在脸上。清泠的水珠滑过脸颊,一去昨日的疲惫,精神也跟着抖擞了几分。掏出腰间的水壶灌满水,拣了几株草药回到苏承轩边上,帮他处理伤口。

好在都是些不打紧的伤,简单清洗了一下血污,扯了块衣裙下摆的布条帮他敷药,同样的情形,总觉得前些日子刚经历过。只不过之前某人处于一种昏迷不醒的状态,她可以放心大胆地包扎,可现下却不大一样。总觉着斜上方有一道视线一直扫着自己的脸,烧得她从脸颊直热到耳根子,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靳琉进城打探情况,这里现在只留他们二人。偶尔抬眼瞄上一眼,正好撞上苏承轩的笑眼,赶忙埋得更深,耳根子又滚烫了几分。他也不说话,洛遥也不敢多言,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真的不回茶楼吗?”洛遥终是忍不住开口打破僵局。

“只怕是回不去了。”靳琉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身旁的大树上,啃着鸡腿靠在枝头,一只脚自然垂下来回晃着。

“此话怎讲。”洛遥抬起头看向他,皱着包子脸问。

“揽月楼已经被官府查封了,通缉令也批下了来,抓捕的榜文已经张贴满了街头。”

“通缉令?!”洛遥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对,我们仨的。”靳琉舔了舔手指,吧唧了两下嘴,继续说,“没想到你们也会有这一天,竟然能跟本大爷出现在同一张通缉令上,你们应该感到自豪才是。虽然说这画像嘛,是画得丑了点,不过。。。”

洛遥没有心思听他唠叨这些废话,心里乱糟糟地糊作一团。茶楼被官府查封了,那小顺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那些个官差各个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可是会对他们用什么刑罚?忍冬这丫头可曾回来,她会不会也受牵连?

她是个脸上藏不住事的人,任何情绪波动都会第一时间反应到脸上,此刻皱成一团的包子脸看着有些滑稽。她还有个习惯,每次想事情总会不自觉地啃起指甲,在原处来回踱步。

“有我呢。”苏承轩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拉开她的手宽慰道,“啃坏了不好看。”

洛遥有些不好意思,把手缩到身后,在裙子上来回蹭着,低着头不敢直视他,适才的尴尬气氛又一次蔓延开去。

“你要去哪?”见苏承轩重新穿好上衣,挂好佩剑似乎要走,她脱口而出,看着他的伤口心下还是担心得紧。

“总得给大家寻条活路不是。”他转身背对着朝阳冲洛遥笑着,恍惚间那笑容仿佛与阳光融作一体。

“你要去找那位侯爷?!”

“当然不是,所谓打蛇打七寸,纵使千般结环环相扣理不清,只要扯对那根绳子,就能解开所有症结,而这根最为关键的绳子,就是。”

“晋国大皇子,淮王穆翊。”靳琉从树上一跃而下,嘴角微扬,昂首走了过来,散发张扬于风中,甚是狂傲。

灯市街头,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昔日宾客满座的揽月楼今日却大门紧闭,门可罗雀。两张封条大叉一画,就掩住了所有繁华。门口围满了许多路人,伸手对着茶楼指指点点,与身旁的同伴交头接耳。其中也不乏许多熟面孔,可口中所言却少有好话,尤其是那位鼻尖有颗大黑痣的驼背老汉,最是毒舌。

“没想到呀没想到,这里竟是个贼窝。”

“难怪说书先生敢当众讲盗圣的丑闻,原来本就是一伙的。”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伙贼人莫不会在茶里下毒吧。”

“不会吧?”

“没被他们害死可真是万幸了。”

……

人群后头立着两个人,头戴斗笠,罩着黑纱,一个白衣,一个粉裙,辨不清面容。任凭人群讨论得如何热火朝天,他们都沉默着并不作声,显得有些不合群。

粉裙之人,双手捏着拳,手背上的青筋依稀可见,感觉下一秒就要挥到前面那个一直吱哇乱叫,喋喋不休的老汉的脸上。身旁的白衣人在她出手前一秒及时按住了她,微微倾斜脖子摇了摇头。

许是堵塞太久,一队提枪的兵士小跑着来到茶楼前,开始驱赶围观的人群,白衣人拽着她的手转身离开了。粉裙人有些不情愿,可还是拗不过,只得三步一回头,任由他拉了去。

“哎呦,我的腿我的腿。”

粉裙人闻声回头,却见那位老汉抱着右腿在地上打起滚喊着疼,豆大的汗珠挂满额头,脸上的五官都要揉成一团,看着甚为可怖。

她吁了口长气,觉得心里很是舒爽,啐了地面一口,骂了句活该!加快了脚步跟上了白衣人,轻声说了句:“谢啦。”

“敢骂本大爷,他是活腻了。”

与此同时,淮王府内,会客大厅中,苏承轩正神色从容地坐在红木椅子上,细细品味着新端上来的绿茶。

“公子为何觉得本王会赞同你的提议?”正上头坐着位赭色便服的男子,一手撑在额间支在桌上,双眼微微眯着,不带任何表情,看向下方的蓝衣少年。可他却只是在那气定神闲地喝着茶,令人捉摸不透。

又是一炷香的时间,杯中的茶叶已经从开始的绿色喝至无色,香味也散去了大半,可二人还是僵持着谁也不开口说话。殿内气氛甚是诡异,立在两侧的奴才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一个不慎就惹祸上身。

突然一道银光闪现,从正上方的座位直转劈来,划过众人眼前,落到苏承轩的颈处。剑锋冰冷,紧贴着他苍白的脖颈,可他却并不以为意,放下茶杯,笑看着前面握着剑柄的淮亲王。

“公子好魄力,就不怕本王一剑收下你的项上人头?”淮王嘴角轻挑,冷笑一声,剑锋愈加推进了几寸,苍白的脖颈也印出了一道红痕。

“王爷是个聪明的人,能步步心机从一个无权无势的庶出皇子,做上了皇后娘娘的养子,到现在成了百官敬畏的淮亲王,在下委实佩服。”苏承轩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抚平了褶皱,不紧不慢道:“在下蠢笨,不懂辩解。但这各中利益,王爷应该是能掂量得清楚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在下今日亲自拜访的是您的府邸,而不是越王府。”苏承轩晃了晃手中泛黄的信,嘴角笑意渐冷,眼神较之先前也狠辣了几分。

夕阳西垂入地平线,天上漾出一轮琉璃月,繁星在墨黑中开出花盏。

洛遥坐在这金丝木雕花的凳子上,有些别扭,又站了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几个时辰以前,她跟靳琉还蒙着面,在城里东躲西藏打探消息,等着苏承轩从淮王府归来。

本来她也没抱多大希望,只要能撤了这通缉令,以及揽月楼的封条,她就谢天谢地了。可万万没想到,这淮王竟还会将他们三人安排在城东的这座皇家行宫里,好吃好喝地招待着。

这两天,从天堂到地狱都只是一瞬的功夫,反复转换,弄得她有些摸不着头脑。环视屋内,镂空的雕花窗桕上月光细碎斑驳,下面是一方花梨木制的梳妆台,上头还磊着各色首饰,旁边置着枚铜镜。青色帷幔漾在雕花软木床上,里面还整齐四方地叠着金丝锦被。床头的熏香,早已被苏承轩换成了安眠香。

满目奢华,让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也不知道这回等待他们的,究竟是福还是祸。

到底是皇家的软床,睡在上面那叫一个舒坦,竟还有些乐不思蜀。加上那块安眠香氤氲出的一室暖意,洛遥这个没心没肺的,很快就睡着了。

朦胧之中,她觉着脸庞有些痒,抬手一挥,摸到了一朵海棠花。抬眼一看,自己竟躺在一株满开的海棠花树下。落英缤纷,随风荡漾,朵朵花盏绚烂在阳光中,看得人心神明媚。坐起半身,发现自己现下正置身在一座院落之中。身下是绒绒草坪,边上是大理石地面。

院里的布置略微简单,除了这株海棠树,便是一亩药田,嫩绿的小苗破土而出,与黢黑的土壤相互映衬。另一边落着一方池塘,周围磊了一圈鹅软石,水光粼粼,反射着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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