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
“适才铜雀台的妈妈在门口求见你,被侍卫拦下了。我碰巧经过,就帮她捎句话。”
靳琉来回打量屋里的摆设,似乎对墙上那副画作尤为感兴趣。
“你倒是快说呀!别卖关子了!”
反倒是洛遥先交了枪,一把将锦被掀开,瞪着杏子眼催促道。
“急什么,容我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靳琉咕嘟咕嘟饮尽一杯水,余光在二人间来回打量,嘴角的笑意越发深沉:
“听说清欢她自昨日去了羡王府上后,就再没有回来。楼里派人去寻她,连门都没进去就被赶了出来。他们觉着不对劲,所以就来投奔这里了。”
“那晏承允该不会……”
洛遥心中一颤,不好的预感在她灵台上蔓延滋长,兴许此事与自己有关。葱白手指不停在锦被上揉捏,好端端的藕色芙蓉花硬是被她揪得快要看不出原本模样。
凝视着周围簇拥的那团石榴红,恍如那袭绯红衣裙那般明媚。那倾世容貌即便是身为女儿身的她也都忍不住有些动容,自己虽不懂音律,可也会不自觉陶醉在那素手妙音中。若是就此失了这妙人仙乐……
“遥遥昨夜淋了雨,身子不爽需要休养,我们出去说。”
晏苏将手合在她手背上轻拍两下,笑着将洛遥重新塞回锦被里,起身欲走却又被一软糯小手缠住。
“我没事,我……”
洛遥刚想坐起却又被硬生生摁了回去,厚厚的锦被埋在脖上,而盖被之人动作甚是强硬,丝毫都不允许她反抗。
“听话。”
安眠香重又焚起,洛遥呆望着轻罗纱帐,眼皮子越来越沉可奈何思绪繁复,辗转良久到底是难以入眠。
暖阁里的温度较之外头要高出许多,缩在这软榻上许久,身上的余热也随着薄汗慢慢散发出去,灵台也相应清澈不少。
起身在圆桌前坐下喝茶,寻了把金柄桃花扇取凉。想要出门看看小苏他们究竟商量出了个什么结果,可无奈于某人的淫威,到底是不敢再随意出门了。
“吱——吱——”
窗子外头传来细微声响,听着像是有个小爪子在不住挠木头。循声望去,却见此时雕花木窗柩上头立着个通体雪白的圆毛小兽。
尖耳,长脸,细眼,挠着两只前爪半歪脑袋回视她,原是一只小白狐。黝黑的圆眼闪动两下,未等洛遥确认清楚,白影一闪便消失在了窗外。
“等一下!”
洛遥站起得匆忙,小脚撞在了圆凳脚上,绣鞋滑落也顾不上去捡,随意揉了揉脚趾便单脚蹦跳着出了门。
白狐狸个子小尾巴大,可动作倒是异常灵活,将洛遥甩开一段距离后,还时不时停下来小憩回望她气喘吁吁,慌手乱脚的模样。
“呵……给我,站住……站住!”
洛遥喘着粗气,捂着小腹边跑便嚷。该死,就这么个小畜生,哪来的气力能跑这么些个路,莫不是成精了吧。
也不知自己何来的执念,竟想也不想就贸然跟着追了上去。像是冥冥中的指引,那只白狐,或许与师父有关。
想来也讽刺,昨晚师父明明对自己说出了那么决绝的话,可眼下哪怕是有一丝丝与他相关的消息传来,她还是会迫不及待想要马上知晓。
穿过道道拱门,绕过条条长廊,也不知现下到了何处。脚下不察,被一玉阶绊倒,整个人径直飞扑出去。
下意识闭上眼伸出手,做好了与大地亲密接触的准备。可冰冷坚硬的疼痛触感久久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却是柔软温暖的怀抱。
“你又不听话。”
笑声伴着紫檀香自顶上传来,叫洛遥莫名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呃……我这也是事出有因呀。”
一下没注意,那只白狐却已经跑得没了影。洛遥慌忙挣脱开他的手想继续追上去,可那人却再一揽手将自己全然桎梏在怀中动弹不得。
“什么事能让你慌乱成这样。”
温热的气息拂在额间,又让她慌了神。面上滚热一片,灵台上更是嗡嗡作响,吵得她无法好好思考。
“咳咳,我说小包子,你该不会是在追这个圆毛畜生吧。”
长廊尽头,靳琉摇晃着手中的白毛狐狸,嘴角轻挑不住挑逗,小白狐越是挣扎反抗他就越是来劲。
“对对对!就是它!”
洛遥刚想奔出去,却奈何又被圈了回来。随着一声轻叹,自己再一次被打横抱起,抬眸却对上了某人微蹙的剑眉。
“你没穿鞋就不要乱跑。”
“啊——你个小畜生,竟然敢咬我!”
靳琉将白狐甩了出去,捂着手指直跳脚,嘴里还不忘骂上几句。
小白狐在地上咕噜滚团了一圈后方才站定。小畜生倒也有趣,好不容易逃出魔爪,竟还不想着赶紧跑远些,反而转过身对着众人直立了身子,闭上两颗黑豆眼,合实前爪曲身做了个揖。
再睁眼,那团白色绒毛竟莫名染上了幽蓝色火星,嘶嘶顺着它的皮毛一路蔓延开去,直至将白狐全身团团裹上火焰。
“我的个乖乖,什么情况?!”
靳琉最先冲了过去想要将白狐从火球中揪出来,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莫名燃起的蓝色火焰,眼下又莫名熄灭,连同那只来路不明的白狐一起消失不见,只余地上一块焦黑。
火光消散的瞬间,一张纸忽地从半空中飘落,稳稳落在了那块焦黑处。靳琉疑惑地捡起来摊开查看,竟是份邀约:
九殿下晏苏钧鉴,适逢鄙舍金菊吐艳,清欢姑娘邀您至小生府上一叙,清酒几斟,望来。玉面狐书。
而此时,玉面狐府上,某处密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