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 六零空间小孤女 - 戏好多 - 女生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73章

第73章

谢惟生疯了,飞快捡起地上被踩踏脏污的衣裳愤怒抖着,目光不由瞄到前头映满灯火的上房冲了出去。

跑到闹哄哄的厨房时,一脚踏入,就见外婆一家正围在火塘边的方桌上吃饭,有笋干炖老腊肉,有炒野菜鸭脚板,还有一大碗的炖蛋,生活不比靠着一家人努力才勉强发达起来的李家差。

高举碗筷正忙着抢食的一屋子人,万万没料到谢惟生会突然出现,起先俱都一惊,随即反应过来后又是勃然大怒。

其中以自认为自己是长孙,是家里大宝贝的林德金最不要脸,一口咬下筷头正夹着的两指厚肥腊肉,恶狠狠的嚼肉如嚼某人般,指着厨房门口愤怒的谢惟生阴阳怪气的。

“奶,你这养不熟的外孙子还晓得家来呀嘿,奶,他还瞪我!”

挑衅的一指,一昂头,粟婆子看到门外谢惟生脸上拿压抑中带着仇视的目光,心道自己这些年怕是还真白养了这么只白眼狼了!竟然敢拿这般恶毒的眼神剜她的大孙子,粟婆子不能人,新仇旧恨一起上,手里的筷子往桌上一拍,照着谢惟生就怒声呵斥。

“小东西,你那恶狠狠的眼睛是在剜谁?啊?不老实的小东西,怎么,家里人欠你啊还是该你?把你那狗怂样子给老婆子我收回去。”

这是亲外婆,是亲外婆!!!好歹也是养活了他这十几年没让他真去死的亲外婆,无论如何,他也得记着当年是她把年幼的自己从棺材里抱出来,也是她一口米汤一口米汤的把自己喂养大。

虽然谢惟生也不知这些自说自话是真是假,又或是到底为了什么,是不是内里有别的缘故,可自己能活到今日,他得记恩。

谢惟生便一再告诫自己,要忍,要忍,饶是气红了眼,胸口的郁气无从发泄,气的想暴起杀人,谢惟生也还是死死咬住牙关,嘴巴都被咬破流血,舌尖尝到咸腥了,他才压下怒气,看向粟婆子问。

“外婆,你们是不是进了我的屋?我的衣裳是不是大哥他们踩的,屋子是不是他们翻乱的?”

谢惟生也自认了解这一家子,开口就点到了要害。

林德金几个没想到,狗崽子棺材子居然如此敏锐,不用看就知道是他们动的手,林德金几个瞬间就如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炸了毛,往气势汹汹的粟婆子身后一缩,可会狐假虎威了。

“奶,你看他!”

外孙子跟亲孙子,用屁股想,那也是选亲孙而不是外孙,更何况还是自己带队抄家去的,粟婆子当然是要护亲孙,张开胳膊把宝贝孙子们往身后一护,昂着脖子怒瞪着谢惟生。

“怎么,怎么?小东西你这是要造反啊?瞪着你三个哥哥干嘛?你还想打杀了他们不成?呸,不怕告诉你,你那狗窝是老婆子我动的手,跟你三个哥哥没关系,有什么火气,要打要杀,你冲老婆子我来。”,越是心虚,越是外强中干。

“外婆?”,谢惟生简直不敢置信,怎么也想不到,以前只是言语对自己刻薄,最多无视他,不关心他吃喝,默认舅妈们苛扣他伙食的人,今日连最基本的假面都不顾了?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了吗?

谢惟生以为自己的心早已苍老,千疮百孔,可面对亲外婆如此作为,外公依旧一如既往的把自己当空气,小小年纪尝尽艰辛,心里始终还抱着一丝妄想的谢惟生,眼角不争气的落下一滴晶莹的泪。

“外婆,你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

许是面前人的目光太过伤痛,心里的良知难得冒头;

又或许是不管怎么说这也是自己的血脉,粟婆子心底终究有那么一丝不算多的不忍;

再不然是孩子的眼神太过清澈直白,看的她自行惭愧?

总之,粟婆子居然无法直视眼前外孙子的眼,选择侧头避过身去,双手叉腰,强行自打底气的辩解。

“怎么,老婆子我养你这么大,去你屋子转转怎么啦?啊?我不能啊?”,越是心虚,就越是要态度强硬,越是要鄙薄打压对方到底,让对方再生不出反抗之心才成,最好一杆子给打死打服。

“你一个克父克母克全家的棺材子,白眼狼,不孝子,老婆子我当初就不应该好心留你一命,你倒好,如今长大了,翅膀硬了,谁知道这些年来你个小东西是不是怀恨在心,想私下里背着我们搞事?我要是不去搜一搜,万一回头你害了我们一大家子,咒是我们一家老小,克的我们一个个都不好了怎么办?”

这理由可够牵强的,粟婆子自己听着都虚。

谢惟生没料到外婆心里竟是这般看自己的,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他还算尊敬的老者,却见对方看也不看自己,一副跟身后一群人同仇敌忾的模样,想到他们眼里的敌忾是自己,谢惟生只觉悲凉好笑,竟是呵呵呵的怒极反笑起来。

那笑容那么苦,那么涩,那么痛,那么冷……

笑的一家子老老少少头皮都发麻炸裂,年纪最小,今年不过七岁的二房幺女林四妹,不由小心翼翼的挪到亲爹身后寻求温暖,轻轻擡手扯了扯亲爹的衣袖,眼带迷茫,“爹,表哥是疯了吗?”

老二林有田也茫然摇头,呐呐回答,“爹,爹也不知,知……知道。”

就在此时,对面本已半只脚踏进厨房门的谢惟生突然t收脚后退,整个人都陷尽进影里,就那么冷冷的看着这一家子,一字一句,再不复一丝留恋。

“外公,舅舅、舅妈,还有表哥、表姐、表妹们,你们难道就这样看着我外婆宣扬封建迷信吗?呵呵,想来你们怕是忘了,隔壁八大队的老李家,那一家老老少少也是因为宣扬封建迷信,诬陷亲人,这才被抓去批斗游街下放劳改的呢?”

不得不说,经过李星的培养,谢惟生也是深谙阴阳怪气威胁文学的。

看似轻描淡写,却是句句点明要害,这么云淡风轻的一说完,都不等林家众人多说什么甚至的反驳一句,他的目光已然落在了粟婆子身上,语气讥讽。

“外婆,若是你也想去试一试游街批斗,下放劳改是个什么滋味,想跟老李家那蛮横的杨婆子作伴,那你就尽情的作,外孙我不孝,这点还是可以满足您的。”

“你!”,狗东西的棺材子!

粟婆子气急,想如往日那般尽情的开骂这棺材子的外孙狗东西,不孝,克亲云云,可想到刚才这狗东西明晃晃的要挟,到了嘴边的骂瞬间戛然而止,毕竟她也怕啊,你当批斗下放什么的是好玩的?

谢惟生丢下这么句话,再不留恋的转身就走,根本不去看身后厨房里变脸的众人。

他捏着自己的衣裳直奔堂屋,一脚踹开林德金那馊臭的房门,他的料想果然不错,准确无误的在其床上找到了自己失踪的衣裳,团吧团吧一抱,谢惟生转身就走。

衣服再脏,他也再不会便宜这一屋子的财狼。

带着自己的衣裳,趁着那一屋子的人还沉浸在自己反抗后的不可置信中,谢惟生寻了僻静处,背着人,谨慎跳到一墙之隔,以前住过他太公太婆也就是外公爹娘的老院,从早已经腐朽的脏乱鸡窝下,挖出自己这近一年来的存款,揣进胸口的暗袋就出了这个束缚了他十一年,没给他留下过一丝温暖,带来过一点欢笑的家,这个冷漠如冰窟的六大队,直往燕山冲八大队的方向飞奔,再飞奔……

夜色下,这一刻仿佛风都是自由的。

一路飞奔不停歇,冲到八大队的地界,村里早已不见黑幕下密集的灯火阑珊,只有偶尔零星的灯火点点,不闻人声,只闻犬吠。

谢惟生这近一年来经常混迹八大队,在李爱党李星的带领下,可以说已经把八大队边边角角,上上下下都混熟了,就是族老,大队长家的狗子们都熟悉了他的气味声音。

穿行近路越过八大队的村落,李家族群聚集地,狗儿汪汪汪的叫,谢惟生淡淡一出声音,黑暗中的狗儿就老实的停止了犬吠,只要不进门,狗子甚至还对着他摇着尾巴了。

暗夜里,眉目清明的谢惟生看的唏嘘,心说自己的亲人还不如一条狗对自己和善,这让他越发急迫的想要奔赴十几年来生命中唯一给过他温暖的地方。

他没有停留,迅速穿村而过,飞经过老李家的地界不去看下头死一般的寂静,直往自己内心最向往的地方飞奔而去。

近了,再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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