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93.别多想
第93章93.别多想
颜航跟粘了502似的,在耻辱门边上抱着虞浅看他干活,撕都撕不开,浴室的门咣当打开,钟大丽脑袋裹成个包租婆出来,一擡头就看见这一幕。
在钟大丽八卦探寻和乐呵呵的目光里,这几天没皮没脸修炼到极致的颜小航短暂地觉得不好意思,松开虞浅的腰,像个正常人似的立在那,装成刚来不久的样子。
“小贼,来了。”钟大丽看着他,“上次以后我还以为以后都不能见到你了呢。”
“哪儿,哪儿能啊。”颜航觉得不大好意思,摸了摸鼻子,“没那么夸张。”
“回来好,回来就好。”钟大丽乐乐呵呵地看着虞浅,“你俩闹掰的那几天我还挺担心阿浅的,你回来了就恢复正常了,我也能放心点。”
当然,睡梦总是短暂的,他毕竟没有干脆眼睛一闭就进了棺材,所以差不多的时候该醒还得醒,再睡下去,李燕就得去附近庙里给他求点什么来驱魔招魂了,所以周二的下午,颜航输完龙茂最后一针吊水,懒懒地穿上衣服,终于愿意从李燕的这间屋子里逃出去,重新面对残酷的世界。
“航子,起来去哪儿?”
站在厕所洗脸,田飞兰问他。
“现在好多了。”颜航扯了毛巾擦脸,“回学校,这都请了两天病假了,学校还有事儿呢。”
“能行吗,用不用再歇歇?”李燕也凑过来关心他。
“不用,妈。”颜航低低咳嗽了两声,嗓音还发哑,听着不像是他的声儿,“我再躺就长毛了,起来活动活动,更清醒,别担心,龙法医都说了我没事了。”
“带把伞,臭小子。”田飞兰从玄关掏出把大伞来,眼睛狠狠剜他,“我看你这次长没长教训,还敢不敢带个破帽子就当伞。”
“就是。”李燕温温柔柔地,也跟着说他。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我的两位妈。”颜航笑了笑,老老实实接过伞,“再待下去让你们啰嗦的满头包,走了,爱你们。”
“回来!”田飞兰乐了,“跑得比兔子还快,带上你的药,按时吃。”
“哦。”颜航又回来,拎着那一大袋子风寒感冒药,这才穿上鞋,出了门。
这场雨漫长无边,丝毫没有停歇的趋势,四五天没有出屋,突然再真真切切的打着伞站在雨中,听着伞面滴滴答答的声响,颜航有一瞬间觉得一切都很不真实。
他把药挂在手腕上,插着兜,慢慢慢慢绕着地上的水坑走在九堡铺的条条巷巷里,这里十几年如一日,没有任何变化,从老颜在的时候差不多就是这种破败荒芜、潮湿腐烂的模样,到现在依然如此。
只是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就比如,他这次没在某个路口停留,目不斜视地向前走了。
回到台东大学的宿舍,阮俊豪看见他跟看见亲人似的,扑过来就说:“你可算回来了航哥,你知不知这两天我有多寂寞,整个宿舍就我一个人啊!”
“怎么,你以前不也经常自己住,矫情什么。”颜航收起伞,晾在宿舍门外,咳嗽了好几声才进屋。
“不是,主要是自己住就算了,给你发微信你也不理我啊。”阮俊豪拉他过来,“我这游戏副本又卡了,你不在,我跟着攻略都过不去。”
颜航瞥了他的电脑一眼,从兜里掏出口罩戴上,无语道:“你实在不行就放弃这个游戏会怎么样。”
“那不行,大学生除了睡觉就是玩,无聊死了。”阮俊豪往座位上一靠,“哦,还有吃饭,我跟你说,我周末连着去虞老板那披萨店吃了两天,真的,太他妈好吃了,那个芝士拉丝蝴蝶虾仁你一定要尝一尝。”
颜航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在来的路上,他就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身边的人会在一段时间内无数次对他有意无意提起虞浅,没有别的原因,大概是在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每时每刻,虞浅这个人已经潜移默化嵌入他的生活深处,就像爬山虎攀附着墙壁而生,起初无人注意,等到反应过来时,一面墙上早已枝繁叶茂。
“虞浅。”他咳了两声,声音哑得快说不出话来,“我很久之前跟你说过一件事,你可能已经忘记了,我是我爸的老来子,他和我妈结婚快二十年,四十岁那年才盼来我出生。”
“他很疼我。”颜航擡起眼,望向虞浅目光深处,“他是个当之无愧的好父亲、好警察。”
“我真的没有办法原谅。”
最后这句话颜航用了比平时漫长一倍的语速才说完,即使就短短的九个字,他却不知道用目光多少次来回描摹虞浅的脸,最后落在他的眼睛上长久不离。
他也想长长久久的记住这个男人。
“嗯。”虞浅很慢地眨了眨眼,又在颜航的唇边亲了亲,慢动作一样撑起身子,分开与他的距离。
颜航的伞已经不能同时遮掩住他们两人的肩膀。
“回去吧,小酷哥。”虞浅再次将手边装着他房产证的口袋递给他。“最后一根了。”虞浅咬着烟尾巴拿出来,随手把烟盒揉成团,“一人一口,凑活吧。”
“可以。”颜航没意见,看着他用打火机凑近烟头,青烟燃起,然后从唇边拿下烟,递给他。
颜航接过来,慢慢摘下口罩,不熟练地含了一口。
他以前不大理解老颜老宋这些警察为什么天天烟不离手,越长大的这些年倒是渐渐理解了,有时候心里面烦闷惆怅的时候来一颗,是能让脑子保持清醒的良药。
“你说吧。”他把烟递还虞浅。
他对虞浅的人生了解苍白一片,是应该从头听一听。
虞浅接过来,抿了一口,熟练吐出,慢慢开口:“我脑袋里面的病症是天生的,以前也给你看过诊断报告,症状除了记忆功能发育不全以外,还会影响到痛觉神经,所以凡是阴冷潮湿的天气,就会失眠、偏头痛,严重时候还会影响情绪。”
他把烟递给颜航,“这些症状现在已经好多了,最严重的时候,大概是我二十多岁的时候,七八年前。”
颜航想应一声表示他在听,感冒后脆弱的胸肺被烟一刺激,剧烈咳嗽起来。
虞浅从他手里拿过烟自己咬着,伸手在他后背上拍了拍。
等到颜航不咳了,虞浅收回手,接着说:“那时候严重到需要靠长期的药物才能维持正常生活,否则早晚会被头疼逼疯,那时候我的记忆力比现在还要差,差得多,属于完全没有自理能力的状态,别说做饭了,上一秒从屋里走出去,下一秒就能忘了原本要做什么,所以我当然也没有能力去赚钱,整个家就靠着我哥一个人撑着。”
颜航还没从心肺火辣辣的痛感之中缓过来,他顺着虞浅的话去想想他二十岁的样子,他也曾在夜晚见过虞浅因为头疼和失眠被折磨得脸色铁青的样子,当时他已经觉得这样子太辛苦也太痛苦,如果二十岁的时候比现在还要严重,那到底会是什么样的惨状。
他于是擡眼看了眼虞浅,这目光被虞浅捕捉到。
颜航没多说话,只是看向花坛边被夜雨浇透的花枝绿叶,反正他不说,这老男人也总能看透他。
“那时候我哥,我不太记得了。”虞浅两指夹烟,眼睛半眯,眉头轻皱,“在九堡铺做过特别多特别多的工作,我印象里当过ktv的酒保,做过网吧的网管,白天在台球厅给人开台,晚上去网吧,深更半夜在酒吧,一直到夜里三四点钟才回家,睡四五个小时又要出门,就这样,每一天都是,养着我吃养着我喝,还要养着我用那些进口的药,很多年。”
他额头上出了点汗,现在也管不了了,伸手去扯虞浅的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