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之门（6）

生之门（6）

“景宵,出去。”

楚长夜的声音还带着没有缓过来的沙哑。

“……”

往日过分听话的人在此时却一动不动地站在旁边，一言不发，像是蹲守着财宝的恶龙,周身气压翻腾。

“滚啊！我让你出去！”

声音开始尖锐起来,楚长夜胡乱挥着手臂,此刻精神状态极不稳定,阴柔的面容也变得狰狞。

景宵一把箍住楚长夜几乎皮包骨的苍白手腕，明明是低声说话,声音中却饱含隐忍的怒意。

“我出去，没人看着你，然后好方便你自残……？”

景宵至今还记得那天他闯进楚长夜紧锁的房间,血迹沥沥淌了一地,浓重的血腥味包裹着遍布划痕的身体，长发在血泊中湿透,浸红，楚长夜唇色惨白,几乎马上就要死了。

他第一次知道有疯子可以自己这么伤害自己。

给人从死亡线边缘拉回来照顾了好久，他也在楚长夜高烧的呢喃呓语中听到了诸如“虚空裂隙的绞杀也是这么疼么”之类的话。

景宵也因此成了明白颜时聿跌下十二城排行榜这件事情前因后果为数不多的人之一。

也不知道楚长夜这自残的毛病怎么来的，但这不妨碍他想把人好好养着。

景宵将人揽进怀里,声音颤抖，声线近乎于哀求：“求求你,别再伤害自己了。”

楚长夜突然冷静了下来，他推开景宵，又拽着人的领子将他控制在手中,声音讥诮：“不伤害自己……来方便你玷污我么？”

“不是……”景宵声音慌乱：“我没这么想过……”

“哈。”

楚长夜轻笑一声,“也不是不行。”

他的手指划过景宵的眉骨，顺着脸颊一点一点落下,直到下颌、脖颈，最终停在喉结。

“你帮我杀个人，我就和你做。”

景宵眼神近乎于沉溺，喉结滑动了一下：“……好。”

楚长夜忽然平静下来，一把扯过景宵的衣领，盯着他的瞳孔看了两秒，忽地又将他推远，翘起二郎腿，挑着眉，就好像刚刚发疯的人根本不是他。

“答得可真快，都不问问是谁的么？”

“是谁？”

“应逐星。虽然他大概率走不出生之门，但保险一点，他若是还活着，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以我们景宵的实力，杀个菜鸟还是轻轻松松的吧？”

“好。”景宵答应了，犹豫良久，他还是斟酌着问：“长夜……你真的放下了么？”

“你未免管太多。”

“……”

楚长夜看着景宵那副像是被狠狠伤到的表情，烦躁地扯了一下头发，“啧”了一声，还是解释道：“他死了我就放下了。”

——————

腐败破旧的地窖。

应逐星像是被人扔出来一般，“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整洁的衣衫沾染了灰尘和泥泞，略显狼狈。

“嘶——”

应逐星皱着眉，下意识伸手覆上脖颈，不出意外，触摸到一片温热的濡湿感。

一手的鲜血。

不过好在脖颈上只是浅浅的一道伤口，出血不多，没有生命危险。

接着看向手腕，漆黑的鬼气如同跗骨之蛆，锈蚀般的伤痕印在本应被牙咬伤的地方。

应逐星已经可以确定，这间地下室是副本中的危险之处，鬼的匿身之所。

只是……应逐星看向那个搭在地上的铁链，那里还哪有什么被锁住的女人？整个地窖连鬼影都不见半分。

可是很奇怪，为什么鬼在即将杀死他的最后一秒收了手，不见踪影。

火把早已摔在地上熄灭了，应逐星一边思索着，一边快速撤离了地窖，顺手把架子移回了地下室入口处压死。

刚推开仓房小门的那一刻，应逐星就明白了自己死里逃生的原因。

门外，夜色漆黑一片，寂静无声，红色的星雨早已停止。

取而代之的是，黑色的苍穹之上，开着一扇深红的大门，门内……是一颗硕大的眼球，布满血丝，血丝凸起，像是爬满鲜红的细蛇。黑漆漆的瞳孔正盯着空地上的两道身影。

门。

应逐星呼吸一滞，接着很快回过神，凝神看向那两个人影。

是周如笙，和慕再秋。

两个人在空中，可那血色眼球遥遥对峙着，虽然人影的体型渺小，却有着不输于鬼怪的强大气场。

应逐星懂了，也就是说，这么一阵功夫，自己还在被副本里的小鬼追着差按死，人家两位已经把副本犁了一遍把最终boss给翻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