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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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暑假期间。

夕阳隐入群山,在大地洒下暗淡的橘黄色，散发出一种舒适的余温。

宫野春完成排球教室的打杂工作，去隔壁小卖部买了根草莓冰棒,有一下没一下的咬。另一只手捏着给犬畑教练带的巧克力雪糕，晃晃悠悠走上大门前的台阶，靠在栏杆旁边。

犬畑昌彦放下卷帘门,从后面揉了把他的头,拿走雪糕，“回家吗？还是去阿侑那？”

宫野春被他揉得一踉跄，站稳，咬住冰棍,拍拍身上的衣服，含糊道，“先回家拿东西,然后去阿姨那吃饭。”

既然等到了人,宫野春自然以为没事了。一边说一边走下台阶,后衣领却突兀被人拉住。

他的动作猛地停下，顺着惯性差点没一头栽下去，疑惑地转过头——对上犬畑教练一张略显严肃的脸。

犬畑昌彦揪着他的衣领，眼睛被夕阳点亮。

“春,你打算这样逃避到什么时候？”

“……”

宫野春静静看了他一会,移开视线,肩膀塌下来。

犬畑昌彦叹了口气,松开他的衣服,转换了一个略微温和的话题，“工作怎么样？还差多少钱？”

宫野春重新咬住棒冰，整了整衣服,“不多，高中毕业之前能赚到。”

“之后打算去哪？进国家队？”

“不知道，看阿侑去哪里吧。”

犬畑昌彦抽抽嘴角——很想吐槽，但是忍住了。

什么叫看宫侑去哪？？那可是国家队啊！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小混蛋！

他长出一口气，语重心长，“你不可能一辈子跟阿侑在一起啊春——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自己想做的事吗？完全没想过吗？你的目标？你的未来？”

宫野春茫然了一瞬，困惑地看向他，“不能一辈子跟阿侑在一起，为什么？”

犬畑昌彦：“……”

重点是在这个地方吗混蛋！

宫野春沉默了一瞬，回答，“我想打排球。”

犬畑昌彦捏捏鼻梁，觉得自己的血压稍微好了一点，“嗯，然后呢？”

宫野春垂下眼，低声道，“然后……想一直和大家在一起。”

夕阳彻底沉下来，四周的光线也昏暗了。

广场边的道路旁，路灯闪了两下，一盏一盏地亮起来，一直到远方。

时间一直都在走，也一直都会走。

无论人是否愿意同去。

犬畑昌彦先是觉得好笑，随后心底却又涌起淡淡的心酸。

大人也曾经是小孩。小孩最终会长成大人。

从小孩变成大人，不一定会得到什么额外的祝福，却注定会失去许多。

曾几何时，他们还是孩子的时候，又何尝不曾许下如此天真的愿望呢？

或许是自己也知道是无法实现的事，他的声音才不自觉小了吧。

犬

畑昌彦狠狠吸了吸鼻子，竟然觉得眼眶有点湿润，他伸手揉乱少年的头发，借着台阶的高度挎上他的肩膀。他们的影子亲密地交叠在一起。

“我不是要你现在就想清楚，春，但是你要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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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但如果你不去找，那条路永远都不会出现。”

“你当然可以一直走在别人的路上，可背负一个人一生的重量，这是多么沉重的一件事啊！这么沉重的东西，你真的要让你在乎的那些人去背负吗？你想成为他们的负担吗？”

宫野春低下头，不说话。

但犬畑昌彦这回没再转移话题，反而执着地伸出手，捧起他的脸，让他直视自己的眼睛。

“春——别逃避。”

广场前的夜幕下，他轻轻地说。

“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你想往哪走吧。”

手心的热度烘着脸颊，宫野春有些迷茫，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好在这个姿势也没有持续太久，他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犬畑教练已经说完放开，转而猛地一拍他的的后背。宫野春猝不及防一个踉跄，好不容易才站稳。右手又被一只宽厚的手掌牵住。

他下意识向那只手的方向看去，和小时候相比，那只手已经不够大，也没有那么火热了。

但仍然很温暖。

犬畑昌彦一手插着兜，晃晃牵着他的那只手，“愣着干嘛？走吧，送你回家。”

路灯驱散了夏夜的星星。天是漆黑的，又亮着微微的光。两人一前一后，走□□育馆前无人的阶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