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念念不忘我现在长大了，我去过繁星最……
第55章念念不忘我现在长大了，我去过繁星最……
“你说要赶紧走,带着我找到了仓库里的一架飞行器，应该是十几年前的样式了，放了很长时间,有些老旧破败,但还能勉强使用。”
意识到这份故事快到结尾，洛尘皱了皱眉，询问道：“所以我和你就这么一起走了？”
顾知越看着眼中困惑的人，轻轻笑了笑，握住对方的手放在脸侧，温声道：“嗯，你是这么说的,我们一起走,你可以和我一起去联盟，去我家看一看,你还让我一定要好好招待你。”
当时年幼的顾知越听见这话欣喜若狂，迫不及待地答应了对方,根本没有考虑过其中的漏洞，也没有追问任何其他东西——
对方可以和自己一起回家，这在顾知越眼里是天大的喜事。
听见这话洛尘仔细想了想，疑惑地喃喃道：“我当时难道去了一趟联盟？可我为什么会不记得了？”
顾知越的目光温柔深邃，用最温和的声音说出有些残忍的真相：“因为你骗了我,你根本不打算和我一起走。”
在顾知越满心欢喜进入飞行器后,洛尘以保证安全为由帮人绑好安全带，然后启动系统，独自回到仓库，留顾知越一人坐上飞行器。
“你告诉我氧气是不够两人用的，老化的飞行器也无法承载过多重量,只能有一个人走。”
顾知越的声音变得低沉，像是控制不住陷入了那段回忆，就好像当年一样注视着眼前的人，一字一顿地悲切恳求道：“我求你不要走。”
年幼的顾知越拼命抓住洛尘的手，他被安全带绑在座位上，只能用尽全力够到对方的手指，紧紧攥住。
他听见外边成群的感染体撕毁建筑的声音，听见它们饥饿疯狂的吼叫，很明显在那群怪物眼里这个仓库不堪一击，留在这里会有什么结果不言而喻！
当年的顾知越哭着喊着求洛尘一起走，他说氧气什么的可以想办法，他们可以尝试，哪怕失败也没关系，他不想一个人，他害怕……
洛尘尽量耐着性子和顾知越分析利弊，告诉他这是最好的选择，让他相信自己，那些怪物不足为惧，他们只是需要一段时间的分别。
“你劝我、安慰我，我第一次见你直观地表现出温柔的一面，”顾知越苦笑一声，“但我那时不领情，我一点都不听话，不管不顾地吵着闹着，你当时一定觉得我很烦。”
说着顾知越握着洛尘的手逐渐用力，深吸一口气，继续喃喃道：“所以你没有再哄我了，一点一点把我的手掰开，我用了自己最大的力气，但很明显那点力气在你面前微不足道。”
“你站在不远处冷眼看着我挣扎哭闹，我伸手差一点点就能碰到你，但也永远差那么一点，你似乎有点无奈了，淡声说了一句‘你需要长大’。”
在那一刻，顾知越突然意识到自己就是个小孩儿，是个什么用都没有、永远需要人保护的小鬼！
自己帮不了对方也拦不住对方，他没有力量也没有本领，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转身，步入那片即将沦陷的死亡之地。
“你离开了也彻底消失了，自此以后十多年，我只在梦里见过你。”
那十几年的梦境里，洛尘的出现必然伴随着最后的转身，是美梦又是噩梦，每每午夜惊醒，心中悲切至极又卑微地祈求着再一次的梦中相见。
心痛又无法割舍，饮鸩止渴，甘之如饴。
顾知越的声音苦涩至极，不过他尽力调整好情绪，接着道：“那个飞行器真的很老旧，最后勉强行驶到联盟中央星系的范围，被航空局检测到，我顺利被他们救了回来。”
“意识到考察队出了意外，联盟第一时间派人去往那颗星球，但那颗星球……毁灭了。”
“我刚被找回的时候情绪不太稳定，一直闹着要回到那颗星球，他们大概认为我惊吓过度精神出了问题，没有和我详细说明后续调查情况，而当时官方的解释是星球被大型陨石击中，遭遇毁灭性打击，濒临泯灭。”
“关于这个我后来有查过，毁灭性打击是真的，但似乎不是自然陨石造成的，应该是某种大型武器导致。”
“当年联盟一路追查，最后牵扯到存护帝国，两国关系本来就僵硬，联盟不想闹到明面上，再加上我姨夫有心压下来这事，最后才搞了这么一个陨石事件，不了了之。”
洛尘沉默了许久，他像是在思索什么又像只是单纯在打量着对方，最后问出一个不痛不痒的问题：“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顾知越摇了摇头：“没有人，我父母、姨夫，他们都不知道，我当时的说法是意外进了飞船，和船员达到了星球上，结果遭遇未知的怪物袭击，飞船破坏，船员带着我一路躲避，最后发现了一架飞行器，将我送了回来。”
当时这说法倒是没遭到什么质疑，毕竟那个星球的具体情况已经无人知晓，这番说辞自然可以成立，但同样也因此招来了不少仇视——
那些船员的家属亲友认为，如果不是顾知越偷偷跑上飞船，那么唯一获救的那人可能就是他们的亲人。
即使联盟官方给出详细报告，那艘飞行器只能承载一人，顾知越能撑到获救也多亏了他是个小孩，成年人的话八成在路上就会耗尽氧气。
并且理性分析一下，顾知越这个八岁小孩总不可能强行抢这个飞行器，只能是船员们自愿让出来的。
不过悲痛的家属并不会考虑这些，当时事情闹得不小，顾知越半年都没能回去上学，甚至在他刚进入军队时也因为这事被刻意刁难过。
这也算是他后来独来独往，在军队人缘不好的原因之一。
洛尘抿了抿唇，确认道：“你……没有提感染体和我的事？”
“对。”
“所以在军事法庭上你也撒谎了？”
顾知越点点头：“对，审了三天，最后还是我姨夫动用关系才让我顺利回去。”
军事法庭上的审讯不同于普通问话，有必要的话法官是完全可以动用特殊手段的，别说一个八岁小孩了，就是受过训练的军人都极有可能心理破防，偏偏在那种情况下顾知越依旧选择了谎言。
洛尘追问：“为什么？”
听见对方问这个问题，顾知越眼中出现一点疑惑，理所当然道：“你让我不要说的。”
事实上直到现在顾知越都不太清楚为什么洛尘要自己隐瞒这些事，他不知道洛尘的想法也不知道昏迷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就因为那一句话，面对那些严酷的审讯和威逼利诱，当年那个八岁的孩子没有透露一句。
甚至在接下来十几年的光阴中，他都没有向旁人提及，深深将其埋在心底，而在面对洛尘的质问时，又轻而易举地将秘密和盘托出。
顾知越的目光温和而认真，他一错不错地望着洛尘，或许是心结开启，他的视线更加热切，不再有任何地掩饰，毫无保留地流露出爱意。
面对着那饱含真情的目光，洛尘面色平静，淡声反问道：“我该相信你吗？”
在对方强烈的情感对比中，这话听着太过理性而薄情，像是一点也不在乎那些前尘，不在乎其中的爱恨，也不在乎面前的人。
然而顾知越并没有因此露出心伤或者失望的神色，他紧紧攥住洛尘的手——从刚刚叙述开始，他一直没有松开过。
他害怕，也庆幸。害怕回忆起记忆中那必然的生离死别，但又庆幸此刻的洛尘就在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