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梦境

春日的夜里带点寒凉，田野里有几声蛙鸣，几声虫叫，银色的月光洒在大地上，一切显得那么静谧安宁。

梦境也从这里悄然开始了。

你刚出生就听到一阵声音。

“怎么是个女娃？”

“还能生呢，不着急，女娃也好，长大以后还能照顾弟弟呢。”

你被裹在温暖的襁褓里慢慢长大了，转眼间你五岁了。

“这些活都是要学的，以后你嫁到婆家别人会嫌弃的，到时候就丢我们家的脸了，出去玩？外面有什么好玩的？”

那看不清脸的母亲对着你教训道：“你已经是个姐姐了，你的弟弟马上就要出生了，你可要好好照顾他。”

你不懂，但是你明白不听话就要挨打。

你乖巧的点点头，学着母亲的动作，慢慢的做着。

学着洗碗干活针线，一件一件，你不想做，你看着窗外奔跑的男孩子露出了羡慕的眼神，但是你出不去，因为你手里的活还没做完。

你因为年纪小，力气不够，有些事情实在是学不会。

在你犯第一次错的时候，母亲点着你的脑袋骂你：“怎么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看看别人家的孩子……”

你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才是她的孩子，她却总羡慕别人家的孩子。

慢慢的你已经学会了不少的家务，也知道自己以后是要嫁人的，如果做不好是会被婆家嫌弃的。

家里的东西以后都是弟弟的，你什么都不会有，你只会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也别想着靠娘家。

母亲的叮嘱又在耳边，“你这样下去谁会要你呀？一点小事都做不好。”

明明弟弟做错了，可母亲却只会说你。

“弟弟还小，你就不能让让他吗？你都这么大了？”

“他还小，不懂事，你都这么大人了，这点事情都做不好？”

“你怎么这么没用？你看看别人家的孩子。”

……

母亲的打击一句一句，只要出了一点小差错，都会是被母亲打骂的理由。

母亲说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为了你以后嫁到别人家不会被人嫌弃。

这些打击伴随着你一年又一年，你也默默的觉得自己确实没用，自己不懂事。

你不管做什么都想看看母亲的脸色，生怕自己再做错了一点。

至于父亲，那只是一个早出晚归的印象，高兴时会摸摸你的头，母亲骂你时，他只会是站在母亲身边的那个影子，一句话都不会说。

渐渐的你长到了16岁，母亲说你该是时候嫁人了，于是联系媒婆，带着你到处相看，你不知道自己要嫁给谁，只听着母亲巧舌如簧的同其他人讨论彩礼的事情。

最后似乎谈到了一个母亲满意的条件，你被母亲笑着夸了一句：“养这么大还是有点用的。”

你终于被母亲夸了，你很高兴，你对你的下一个家充满着期待。

你嫁人了，你还是和在家一样做着所有的家务事，但是他们开始催你生孩子了。

生孩子？没人教你怎么生，好像你自己就会一样。

很快你的肚子如同吹气球一样鼓了起来，你感觉处处都不舒服，肚子里的孩子似乎在吸收着你的养分，燃烧着你的生命。

但是你要做的事情并没有减少。

“别人都是这么过来的，那家的媳妇可是快生之前都还在地里干活呢。”

“你这一胎可一定要是个男孩呀，不然肯定会被婆家嫌弃的。”

“肚子这么大，这可真是好福气啊，将来一定能生个胖娃娃。”

“多吃点，你不多吃点，孩子怎么长啊。”

……

所有人的话题都在期待着那个未出生的孩子，你好像只是装着他的一个容器。

你听话的忍下了所有的不舒服和痛苦，坚持着在自己不舒服的时候还是要下地干活，就为了证明你和其他人是一样的。

生产那天，你痛的撕心裂肺，像是在有人撕裂着你的身体，终于，你生下了他，一个男孩。

所有人都兴高采烈的庆祝着那是一个男孩，你也松了一口气，是男孩，不会被人瞧不起了。

你力竭的躺在床上，疼痛还在袭击着你，但你已经没有任何的力气做出任何的反应了。

母亲高兴的一脸红光，帮你清洁，不停的絮絮叨叨，说明年还可以再生一个，多子多孙才是福气。

你不敢说不可以，母亲的打骂犹如在耳，你只觉得太痛了太累了，你明明已经生了男孩，为什么还要再生？

你在坐月子，但也闲不下来，孩子总是半夜哭闹，你要给他喂奶，要给他把屎把尿，因为这是你生的孩子，你要对他负责。

你很奇怪，难道这孩子只属于你一个人？

但是所有人都在告诉你，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你要和大家一样，你不能做标新立异的那个人。

但长期的缺少睡眠，让你看着怀中的这个孩子爱不起来，也恨不起来，这是你拼了命生下来的孩子，但他实在太过吵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