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王者的傲慢

和日向打球又出了身汗，为了避免回家的路上蹭到铃木，影山在更衣室匆匆忙忙洗了个头，因此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铃木在鼓励日向。

听到铃木跟日向说的话，影山严肃地皱着眉：“你到底找他过来干什么？接球的技术一塌糊涂，对球的触感还比不上你这个外行。”

以球场中心的网为界，先让球落地的一方就输了，这就是排球。

接不住球，再大的热情再好的天分都是无用，意识不到这一点就不是一个合格的排球人。

所以影山对日向的感情很复杂。

日向会拼尽全力对待每一个球，这是国见和金田一很难做到的；但日向的拼尽全力总有种有劲没处使的感觉，总是往错误的方向用力，完全不像是有对排球认真研究的样子，只是一通乱来。

真的有心打排球的话，不是应该先了解排球的规则技巧吗？只凭自己的喜好和身体天生的反射去打，那不就是只为了自己爽？根本都没有尊重排球吧！

“真是的，你不用再费心帮我找乱七八糟的人了，你去橄榄球场的日子，我也可以自己一个人练！”影山最后不满地下了结论。

与其跟这群不知所谓的牛马一起打，还不如接球、传球、扣球都由自己一手包办。

铃木知道以影山的性格，自己绝对不是因为“女朋友”这个身份才受到优待，于是疑惑地问道：“所以你为什么愿意和我一起练球呢？我并不算热爱排球，技巧也很糟糕，但你却会耐心教我怎么打排球。”

“你不一样吧，起码你会认真地观察了解，不会乱说大话；而且你是橄榄球运动员，没人告诉你怎么打排球，你技巧糟糕不是很正常吗？”

铃木脚步一顿。

察觉到拉着的手停了下来，影山迟疑着回头：“怎么了？”

“可是，也没人告诉日向翔阳要怎么打排球吧。”

影山一震，突然想到那场比赛中其他球员的表现，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却又难以置信：“什么意思？！”

铃木认真地看着影山：“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吧，为什么我要通过町内会的阿姨才能联系上日向翔阳？”

“后来我确实又单独再去了雪之丘，找人问排球部在哪，但遗憾地得知了一个消息——雪之丘并没有排球部。没有教练，没有指导老师，没有主将，没有主攻手，没有副攻手，没有二传手，没有自由人，没有经理，没有队医，从始至终就只有一个名为日向翔阳的二愣子。”

“日向的排球练习都是跟着町内会的社会球队一起，在一堆不成体系的碎片信息里自己整理，这就是他对排球规则的理解。”

“但哪怕是这样，日向翔阳还是凭着一腔热血走到了你的面前，让你记住他。”

晚风吹着影山的发尾，被震惊到的影山没有回话，只是默默垂下头，似乎在思考。

一路无言，直到在家门前分别时，影山才突然开口问道：“铃木，我是不是很傲慢？”

“嗯？为什么这么说？”

影山站定，逆着光的身影显得格外孤独：“我刚一路都在想，想像你那样去理解、体谅日向的情绪，但最后我还是做不到。”

“你和他不一样，我可以教你打排球，但我不会在赛场上给日向这种队友托球，我只会托我心中认为能得分的球。”

铃木和日向不一样的地方，不是在于男女，而是在于铃木是橄榄球员，而日向是打排球的。

哪怕是铃木，看到她对橄榄球的怯懦，影山一样不会惯着。

因为这就是影山飞雄的真实内心——

体育竞技不欢迎弱者。

菜就多练，练到打好，打不好还比什么赛。

在北川第一被冠上王者的名号时，影山最多只是怀疑自己，疯狂思考和队友之间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直到今天面对日向，影山终于清清楚楚地看明白了自己的缺点。

不是因为不善沟通，只是因为身为“王者”的傲慢。哪怕理解队友的机会放在面前，影山都不会去握住这个机会，他也握不住。

铃木叹了口气，走近两步，伸手把影山从阴影中拉了出来。

“没那么严重啦，傲慢也没关系吧，不傲慢就不是影山飞雄了。”

影山被拉得一个踉跄，呆呆地看着铃木，心中似乎有什么被触动了。

铃木在说什么？

这么傲慢的我，也没关系吗？

铃木温柔一笑：“你就放心地去打傲慢的排球吧，至于日向……我不会看错人的。”

日向翔阳，绝对会对得起影山飞雄的胁迫。

冬天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下悄然而至。

有了铃木从中斡旋，影山也总算迈出了与日向一起练球的第一步。

一开始影山并不同意给日向托球，只是发球让日向接，然后逼着日向看隔壁场的排球是怎么打的。

“铃木都知道学球之前先看看别人怎么打，但你绝对没有好好观察过排球赛吧！日向这个笨蛋！”

“哈？影山你凭什么这样说我啊，我以前也没机会看啊！”

“那现在总知道怎么看了吧！混蛋给我好好看着别人的接球方法，不要分心！”

两人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天天都要互相嫌弃地比赛发球接球，甚至很快就演变到你推我我推你在排球场扭成一团的地步。

到哪怕嘴上嫌弃，影山心里都不得不承认——

铃木确实没看错人，日向就是个完全没入门的新手。逼着他接了两周球后，日向的进步简直能用神速来形容。

“你打算过完年就给他传球？”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