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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莫斯科的流星(结局中)狩猎

第75章莫斯科的流星(结局中)狩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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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莫斯科回来之后的几天里,乔雾休息得不算太好,但也许是记挂着阮士铭的事情,她的精力莫名旺盛。

只是偶尔想起苏致钦,会有一丝倦怠感,但她依旧可以很好地?将这种能够称之为“思念”的情绪,强行压回记忆深处,并反复告诉自己,这是她得不到?的月亮。

明?昭寺的禅房里有袅袅线香,布置古朴而简单的正厅里,弥漫着浓郁的上等檀香。

乔雾依稀记得念高中时,每次来拜访空涧法师的时候,好巧不巧都?会赶上对方正在?诵经,当?着宴安老师的面,她又不好意思走人,只能老老实实坐在?偏厅的竹木椅上乖乖等着,闻着檀香悠然?绵长的味道,她就会忍不住犯困。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她好奇地?往偏角的布帘后探了探脖子,这次,她没有听见空涧法师诵经的声?音,却能听见厢房里面你来我往的对话?。

她身后就是一面巨大的经卷书架,书架靠窗,有冬日微凉的日光透过木质结构的窗楹无声?地?漏进来,也将宴安老师与人谈话?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

乔雾在?八仙桌前坐直了身体,将眼前所剩不多的红枣茶小口小口地?抿了个干净。

书架离她最近,乔雾拿余光斜向经卷与经卷里的缝隙,能清楚地?看见站在?老师面前的男人挺拔玉立的站姿,恭谨垂在?身侧的手上带着白?色的棉质手套,就连骨相?姣好的脸上,也带着口罩,让人看不清全貌,只露出一双如远山翠竹般干净的丹凤眼。

但单是这一双丹凤眼,已经极具古典美,像是从红楼梦大观园里走出来的世家公子,谦谦君子举手投足间,都?如温润的水,柔而不娘,她极少?见到?身边的男性身上会有这种柳树般柔韧的风骨,像是从小就从书卷气里养出来的名士。

阳光逆向漏进来,缀在?他轻颤的纤长睫毛上,照得他疏淡的眼瞳好似一对通透感十足的浅褐色琉璃珠子,给人没什么压迫感,却明?显又清冷得拒人千里。

男人站在?光柱里,挺拔的身姿不倚不靠,牢牢地?跟陈旧积了薄灰的经卷保持着安全不触碰的距离。

乔雾的目光落在?八仙桌对面那杯压根没被人动过的粗瓷盏上,再往书架后那人全副武装的口罩和手套上一扫而过,心想,哦,原来这就是重度洁癖。

跟宴安正在?说话?的人叫谢绥,少?年时期有个名字叫谢文清,因为叫他画国画的老师跟宴安算是知交故友,偶尔也会走动。

谢家世代都?是江浙那边的书香门第?,家底殷实。

先前她还在?莫斯科的时候,宴安就建议倘若她打算回国就业,可以考虑去谢家的美术馆里工作。

只是乔雾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将阮士铭就是正法,至于以后做什么,她根本?没有心思去计划。

来之前,她在?电话?里就听空涧法师说过,这里就有能帮她的人——

乔雾的目光狐疑地?在?谢绥身上走了一圈,竖着耳朵又听了一会,琢磨老师跟他的话?题似乎并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结束。

“阿棠说你……以后打算一直帮那边修文物了?”

宴安的语气里,似乎有说不出的惋惜。

乔雾知道谢绥自幼学的是国画,少?时便获奖无数,这人被宴安搁在?她耳朵里以“别人家的学生”的身份念叨了好些人,她当?然?也知道,像他这样的人,倘若心无旁骛专心在?国画技法上研习下去,自然?前途无量,以至于骤然?听见老师这样开?口问他,也觉得奇怪非常。

相?比宴安的惋惜,书架背后的男人倒是非常坦然?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谢绥压着声?音说了什么,片刻的沉默后,传来老师的叹息声?。

“你们这些人啊,年纪轻轻,信什么鬼神。”

宴安双手合十,又是一声?“阿弥陀佛”,老和尚的目光落在?漏窗而入的光尘里,再开?口便有些语重心长了。

“前尘旧事我本?无意再提,但既然?你要找的人是叶槿虞,且跟我来。”

书架背后的那对丹凤眼里的琉璃瞳,像是第?一次有了热度般灼然?地?亮了起来。

乔雾眼睁睁看着老师带着谢绥从书架后的偏门离开?,耳边的私语重归平静,她想着谢绥大概率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这时候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空涧法师那一侧。

眼见那卷布帘后的对话声?离自己越来越近,这大概是空涧法师打算送客了。

率先走出来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带着一副金丝边的眼睛,穿着一套熨帖板正的黑色西装套装,他没有系领带,领口处也不知是因为闷热还是燥郁,解开?了一颗扣子,露出的锁骨骨尖突起,有苍白?的禁欲感。

站在?他身侧的老法师穿着一件洗得灰灰旧旧的袈裟,对他念叨了一声?“阿弥陀佛”,规劝的语气有些重。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乔雾在明昭寺里受戒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见到?素来宽容慈和的空涧法师的脸上露出这样微不可察的嫌恶。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法师的目光落在虚空里,并没有看他,似乎是不屑,也似乎仅仅只是无意。

“施主既然?也知道这种强娶侄媳妇的事情有悖人伦,那你问得再多,我也只有四个字——‘不可勉强’。”

“那倘若我……”

低沉如大提琴般的声?音忽然?顿了顿,男人好笑地?轻咳了一声?,似乎对德高望重的法师说的话?毫不在?意。

似笑非笑的视线随意地?往旁边一掠,透明?的镜片折射出冰凉的斜光,点缀在?他硬朗而大气的轮廓上,与生俱来的从容气度宛如天生,再开?口时,语气笃然?般哂笑了一声?:“偏要勉强呢?”

言尽于此,偏偏有人冥顽不灵。

空涧法师阖上慈目,只将手往门口一引。

“乔雾,替我送一下客吧。”

乔雾骤然?间被点名,毫无准备,手忙脚乱地?起身,差点没撞翻桌上的茶盏。

冬日的明?昭寺,即便穿着厚实的羽绒服裹着大围巾,依旧抵挡不住从山间石头缝里透出来的冷意。

乔雾领着人往明?昭寺外?走,她将嘴巴藏进围巾里,低头看脚下,暗暗想着空涧法师的用意。

她向来聪慧,擅长揣度人心,有时候宴安一个眼神,她就知道老师打算怎么骂她如何罚她,既然?空涧法师让她送客,显然?也不可能是在?多此一举。

空涧法师与对方分别时闹得那样不欢而散,她要如何开?口才能转圜这种尴尬?

身侧男人的鞋底踩碎冬日的枯叶,不经意间踢开?小石子,小碎石咕噜咕噜滚下山门。

目之所及是蜿蜒的千层石梯,石梯中段藏于冬日颓败的苍林里,尽头处是已经星星点点燃起的灯火,偶有偏远临水的老旧危房里,有袅袅炊烟于视野里若隐若现。

“你手上这条链子挺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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