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耳朵
咬耳朵
温厘知略怔了一秒,没想到阔别多年,这位方老师居然还认得他们。
“方老师好。”温厘知应声乖巧地叫了一声。
裴厌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温厘知小声嘟囔,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你笑什么?”
裴厌也压低了声音,侧脸说道:“见到老师问好的样子还挺乖巧。”
温厘知轻轻用手肘了肘他,显出不太高兴的样子来。
裴厌只是笑着把她揽进怀里。
“好好好,都好都好!”方老师把手上的洒水壶就近放到一边,然后又擡手把眼镜从鼻梁上拿下来,不修边幅地用他那件泛黄的旧背心擦了擦,然后又戴回去,满脸都堆着笑意,“都长这么大啦!”
话里话外都是藏不住的欣喜。
温厘知含蓄地点点头:“是的,老师。”
“来来来,都进来坐坐。”方老师热情地招呼着他们进办公室坐坐。
温厘知擡头看了裴厌一眼,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似的。
裴厌笑,揽着她的手用力紧了紧,低声耳语道:“用不上征求我的意见,反正我都听你的。”
……
这里年里,飞鸟岛的一切都有了很大的变化,连带着络绎中学都变化一新。但却唯有图书馆的这一方小办公室没有一丁点变化。
还保留着几年前的布置。甚至是连墙角的挂字都没有变,落款仍然是方老师自己的手笔。
一切都恍若昨日,方老师将桌上摊着的、墨迹未干的字画收到一边去,然后又笑吟吟地拿出两个纸杯来给他们倒水喝。
温厘知客气道:“不用不用,方老师,我们过会就走。”
“那不行。”方老师还是坚持把水递给他们。
待温厘知和裴厌接过水后。他又笑吟吟道:“虽是陋室,但也不能失了待客之道。”
温厘知小口地抿了一口热水,看着方老师,问道:“这么晚了,老师还不走吗?”
方老师笑道:“说起来是到下班的时间了,但是吧,偶尔有几个小同学会在晚课结束后过来借还书,我得等等他们。”
温厘知内心颇有感触,低下头就又看到方老师桌子上写的字。
还是那般的遒劲有力,仿佛拥有力透纸背的力量。
温厘知笑了笑,发自内心道:“老师,你写的,真的很好。”
“真的吗?”方老师惊喜道。
温厘知点点头:“真的。”
很多年前,她当时是胡乱的夸赞,而现在,她更多的发自内心的赞叹。
在时代洪流的裹挟下,物欲横流。很少有人能继续保持不变的初心,坚持据守在这里,守着自己的一方小天地,整日守着堆叠的书籍,守着清贫乐道的字画。
方老师笑道:“退休以后,我这里平日也没有几个人会来。”
图书馆虽然人流不息,但他这间破旧的小办公室却似乎被人遗忘了似的。
再加上这几年,学校的图书馆更新了设备,也不再需要人工还书,学校的图书馆兼职招聘也暂停了,一年下来,到他这里来的人一只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所以,也怪不得他能将裴厌和温厘知记得那样清楚。更何况,这两人还各自生了一副绝佳的好皮囊。
说着说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摘下眼镜,扭过身子去擦了擦眼睛。像是哭了。
温厘知也不知道怎么就触及到了方老师的伤心事。有点惶恐不安地看了一眼裴厌。
裴厌把她的手握在他宽大的掌心里,握的紧紧的,似乎在告诉她不要担心,他就在她的身边。
“不好意思,失态了。”方老师擦了擦眼睛,尽量保持平静,“我爱人死的早,触景伤情了。”
温厘知倒是不知道有这一层关系。她对方老师了解不多,只是从同学们的嘴里,隐约知道他是个古怪的老头。
“我第一眼见到你们的时候,就看出来这小子的用心了。”方老师切换了话题,赞许地看着裴厌道,“你小子当年也算是咱们学校的风云人物啊。”
温厘知疑惑地看了裴厌一眼。
裴厌若无其事地敛了敛神色。
“也不知道张校为他头疼了多少个日夜,开了多少次专项会,连我都知道咱们学校有这一号人物存在。”方老师对着温厘知揶揄裴厌道。
温厘知是高三上学期转来的,自然是不知道裴厌之前的行径有多恶劣。
翘课对于他来说,是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家常便饭。偶尔他还要打架闹事,就拿谭骏来说,裴厌当时可是亲手把他揍进了医院躺了四个月。
“他看你的眼神不一样。”方老师顿了顿,“我能感觉出来。”
这下轮到温厘知有点不好意思了,原来方老师都知道……那他还将他们的兼职日安排在同一天……
她侧过脸去看裴厌,裴厌却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站得坦荡。
温厘知悄声问他:“你不会感觉有点不好意思吗?”
小心思时隔多年后,被人戳穿,裴厌居然还能这么坦荡,这是温厘知始料未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