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
生病
温厘知站在医院里,熟悉的消毒水的滋味刺激着她的鼻息。她站在入口处,等赵斯林。
“好了,小厘,过来。”赵斯林招呼温厘知过去。
温厘知背着书包,紧张地跟着赵斯林走进电梯。
赵斯林按下电梯楼层。
温厘知思想斗争了很久,终于把心中的疑虑问出口:“赵叔叔,妈妈究竟生了什么病?”
一路上,赵斯林都没有把温绣容的情况跟温厘知说。似乎是怕她承受不住。
电梯缓缓上升,赵斯林说:“小厘啊,你已经十七岁了,明年就要成年了。”
温厘知听出来赵斯林话里面的意思,明里暗里都在诉说温绣容不容乐观的情况。她咬着嘴唇,说道:“赵叔叔,你直说吧。我能接受。”
电梯停了。“叮”的一声,温绣容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
赵斯林回过头来,告诉她:“小厘,你妈妈得的是癌症。”
温厘知楞在原地。
眼泪先一步决堤,她颤抖着问:“什么癌症?”
“是胃癌。”赵斯林顿了顿,“已经晚期了。各种办法都试过了。”
意思是告诉温厘知,温绣容已经是无药可治了。
温厘知不敢相信:“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都不告诉我?”
她几乎要崩溃了,妈妈生病这么重大的事情,怎么没有一个人跟她说。
“很久之前了。还记得有一次你没带钥匙吗?”赵斯林继续说道,“那个时候,就已经诊断出胃癌了。只是……你妈妈怕你担心,一直藏着不告诉你。”
赵斯林叹了口气:“只是,现在再也瞒不住了。”
什么意思?瞒不住了是什么意思?
温厘知手都在发抖。这要她怎么接受啊?她从来没有想过妈妈有一天会真的离开她。
之前她看见妈妈和赵斯林神神秘秘的相处方式,还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私情。她说服了自己好久,才勉强让自己接受妈妈去寻找幸福的归宿。
可是现在,现实却给了她当头一棒。
现实远比她的想象更加残酷,温绣容,居然是生病。
胃癌,晚期。简简单单四个字,却能给人下了生死的判决。
温厘知不能接受。她尖叫起来。眼泪大把大把地掉,她像只无头苍蝇一样,抓着赵斯林的手:“赵叔叔,一定还有什么办法的,对不对?您不要放弃我妈妈,我求求您,再想想办法!我不能……我不能没有妈妈!”
温厘知哭的歇斯底里,几乎都站不直。她猛然摔坐在地面,口袋里的手机掉出来,直接摔了个四分五裂。
破裂的玻璃屏幕就跟她破碎的心脏一样骇人。
赵斯林叹了口气,把她扶起来:“小厘,你要学会接受。”
然后他又把温厘知摔碎的手机捡起来,手机已经黑屏,看样子得送去维修。
“去看看你妈妈吧。她等你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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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厌是在回到家的时候看见门口的那个箱子的。
他似乎早就料到温厘知会离开的那一天。所以勉强还能克制住心里的刺痛。
他拿出温厘知写给他的信。面无表情地看完。
人在痛苦到了极点的时候,往往会开启自我保护,反而会无甚情绪的外露。
过来一直旁边在“嗷呜嗷呜”地叫,似乎在向裴厌告状,跟他说小荔枝走了。
但裴厌什么也听不见。他手里捏着那封信。
又面无表情地把那个箱子捧起来。
然后像任何一个没什么特别的往常一样,他转身进了门。
“别狗叫”站在一边,看见裴厌回来,“汪汪”地叫了两声。示意肚子饿了,要吃饭饭。
但裴厌什么也听不见。他抱着那个箱子进了房间。
他掩门,捧出那个蛋糕。是一个草莓蛋糕。
然后又看见底下的那条裙子,是温厘知之前跳舞的时候穿的。
他还记得下初雪的那一天,温厘知说要给他跳一支仅属于他的舞蹈。
但现在……
裴厌偏了偏目光,夹道对面的房间里,灯没有亮。
温厘知走了。她房间里的灯不会再亮起来了。
不会再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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