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 - 野狗与小荔枝 - 池盎 - 女生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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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女

神女

好在那山腰的庙离得不远,温厘知没走多远,很快就走到了。

这场雨忽如其来,连天气预报都没有预料到。估计其他没有带伞的同学也遭殃了。班长提议的山顶活动也多半是泡汤了。

温厘知浑身被浇了个透,不过好在她头上还盖了一件裴厌的外套。否则她不知道自己会湿成什么样子。

她把头顶的外套拿下来,握在手上。她站在寺庙前,看着牌匾上工整的木刻字,轻声念了出来:“白云寺”。

下着雨的络绎山上,倒还真的笼罩在一片雾气蒙蒙之中,颇有云间意味。青翠的树木在雾气里起伏,风雨里,只剩下满山的绿。满山的苍翠。

温厘知莫名想到“白云深处有人家”这句诗来。

尽管寺门紧闭,但温厘知却能听见里面敲钟的声音。金属沉闷的声响一阵一阵,穿透云雨潮雾,向四面辐散开来。

她和裴厌两人站在寺庙外面黄色外墙的屋甍下躲雨。檐外大雨泼瓢,雾气在山野间弥漫,温厘知仰脸看着天色,只觉得这雨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也不知道她究竟要在这里等多久。

裴厌气定神闲地站在她身侧。温厘知把手上的外套还给他,道了个谢:“谢谢。”

裴厌看她一眼,自如地顺过外套,然后随意地将外套打了个结,松松垮垮系在腰上。

两人并肩站在屋檐下,温厘知侧目偷眼看他。

少年额际碎发被雨淋湿,他散漫地向后顺了一把。因为把校服外套借给温厘知的缘故,他内里就只穿了一件夏季校服短袖,被雨打湿以后,校服呈现出一种狎昵的半透明状,贴着他慵懒的身体线条。能很明显地察觉到他肉色的躯干。

似乎察觉到温厘知在偷看他,裴厌目不斜视,一声少年气的低笑压在喉咙里,他笑着问:“看什么?”

温厘知闻言收回目光看向前方:“没、没看什么。”说完还心虚地咽了一口口水。

要命。怎么每次她偷看他都能被他发现啊。

一时寂静无言。尴尬笼在两人周遭。

两个人并身站在檐下躲雨。此刻雨势大作,泼瓢而下,飘摇的风雨瞬间弱化成世界庞杂的背景音。大雨毕毕剥剥砸在地面上,滂沱四溅,开出一束束水渍烟花。满山的绿树都在风雨中飘摇,一山的苍翠,一山的风雨气息。

在寺庙的正面,有一棵偌大的樟树,树身盘虬卧龙,十分粗壮,生长在石头围成的圆形树坛中央,已经在这屹立了有百年之久。

温厘知仰脸去看,那树上倒挂了许多红绸绳,还有许多祈福的挂牌。

在这棵树下,有一座白瓷雕刻的神女像,神女衣袂飘然,面容栩栩如生。她纤纤兰花玉指上,还撚着一朵开得正好的水仙花。

温厘知想起来,水仙花倒是飞鸟岛的标志性花卉。每年花开的时候,都有无数的游客举家前来赏花。

近海的人,靠海吃海,因为常常出海,所以人们心照不宣地对海神有所信仰,用内心的虔诚来祈求航途的顺顺利利。当地文化传统史上,就曾经出过一位英勇坚毅的女神,名唤水仙。

传闻每逢海难的危难之际,受困的海民只要心存虔诚,向上苍祷告,祈求神女显灵救命。云海中就会出现一位女神,她踏一柄长剑,手持一支水仙花而来,略微施法就能拯救遭难的民众于水深火热之中。

飞鸟岛的民众之于水仙神女的信仰,近乎是虔诚到了骨子里。

当地的人若是发誓,要论最高一级的毒誓,那无疑是让人以“神女在上,我心昭昭”的句式,对着水仙神女的神像起誓。

温厘知知道这些民俗信仰,完全是得益于她那个爱讲故事的奶奶齐淑云。小的时候,她来到奶奶家,总会不停地缠着奶奶给她讲故事。她幼年里知道的好多动人的故事,都是出自奶奶的口中。

大雨簌簌落个不停,均匀飞洒在神女秀美坚毅的面孔上。漾出一层薄薄的水滴。温厘知站在屋檐下发呆,一边想着那些浪漫的民俗故事,一边望着神女像出了神。

这时,她突然听见裴厌叫了她一声。

“温厘知。”

温厘知注意力全在神女像上,没太注意地“啊”了一声。

裴厌再叫了她一声:“温厘知。”

“怎么了?”裴厌又怎么了?莫名其妙地叫她干什么?温厘知奇怪地把头转向他。

少年收敛起那副玩世不恭的笑,被雨淋湿的头发下,他的目光专注地落在她身上。

他沉声道:“温厘知,有些事,我得跟你说清楚。”

“什么?”温厘知吓了一跳。

好端端的,裴厌怎么突然一脸正色,看上去好严肃。有什么事情他要严肃成这副样子呢?

再看裴厌时,他竖起三根手指,并指在太阳穴前。一字一句,坚定道:

“神女在上,我心昭昭。我裴厌,属意温厘知。如有所负,当万劫不复。”

他在对着神女像起誓。

大雨泼瓢,在裴厌发誓的时候,雨不但没停下来,甚至还有加大的趋势。山雨满楼,天色阴沉的厉害,在裴厌发出毒誓的同时,天空还戏剧性地,恰好响过一阵雷电。

雷声沉闷,闪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穿透风雨,天空一阵突如其来的诡异亮光吓了温厘知两跳。

温厘知反应过来他在打雷天发誓以后,就立刻上前要去捂他的嘴:“裴厌,你别发毒誓啊。现在打雷呢!”

发毒誓就算了,老天还这么配合,附带着打了几个雷算怎么回事?

裴厌站在她面前,并指姿势未动分毫。他碎发垂落,清澈的目光在看着她笑,自在地笑。闪电在云层里穿动,发出忽明忽暗的光亮,少年一身坦荡,心意炽烈,分毫未惧。

他继续说下去:“温厘知,所以,你愿意么?”

温厘知问:“愿意什么?”

裴厌:“和裴厌在一起。”

温厘知沉默了一下,低头绞弄着手指:“所以……你今天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个吗?”

“也不全是。”裴厌看着她,“来这里是我临时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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