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3章93
第093章93
这应当是沈鹤之在归墟海睡得最安稳的一晚,身体之内的那股魔气似是被完全压制,又仿佛是被什么安抚,就连腕间的猩红魔纹都黯淡到几乎看不清。
他将一身修为分出了不少给云挽,元气损失过重,所以意识也不太清醒,但除此之外,就再没有其他不适了,甚至在睡梦之中,他竟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飞泠涧,窗外便是幽萃竹林,而身旁......
身旁......
他在半梦半醒之间,只觉怀里空落落的,那被他紧拥了一夜的温热体温不知在何时消散,让他的心也一同变得空落落的。
他下意识伸出手去,想将她重新抱入怀中,与她相拥温存,但他的手却最终摸了个空。
沈鹤之猛然惊醒,覆着冰霜的幽暗洞穴将他拉回了现实,他不在飞泠涧,而这座洞穴内也已经只剩下他一人了,云挽早已不知所踪。
四周的空气中仍残留着少女身上留下的气息,又或者说,那股甜香其实是留在他身上的,残存在发间指腹,和肩上清浅的牙印。
沈鹤之尚还昏沉,但因看不到那道身影,他竟克制不住地生出了一种强烈的恐慌感。
“云挽......”即使知晓不会有人回应他,他还是惊惶地唤出了她的名字。
随后,他就看到了那把落在一旁的止戈剑,他伸手将剑拿起的瞬间,便感知到了她在附近的气息,那颗不安的心也终于回落。
只是安心的同时,沈鹤之心底又生出了一股难消的失落感,她扔下他一个人跑出去,便足以说明她对他的抗拒。
他们昨晚分明那么亲密地纠缠,可她却又好似离他很远,远到他轻易无法触上她,而这一切,皆是他的错,若他从前没有那样强硬地推开她......
沈鹤之很后悔,也很自责。
从前拒绝云挽,是因他深觉自己配不上她,他怕她对他再有留念,这才一次次地对她说出伤人的话,又一次次地坚定地拒绝她。
如今他仍觉自己配不上她,却已再无法将她放下。
云挽于他而言,是最重要之人,唯有他亲自守在她身边,他才会觉得安心。
剑修的本命剑是无法被旁人触碰的,但或许是因他昨晚与云挽的那番亲密,令他身上也沾染了她的气息,被他抓在手中的止戈剑很安静,未有丝毫反抗之意。
这应当是沈鹤之第一次触碰云挽的本命剑,他手指抚过冰冷的剑身,心底竟生出了一种极异样的情绪。
他最终收起了漫天的寒霜,走出了这处幽暗的洞穴,穿过枯树林后,那道身影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她背对着他,披散的乌发垂至后腰,一身白衣整洁,看不出分毫旖旎之色,但沈鹤之的目光触上她之后,便再移不开了。
云挽自是听到了他的脚步声,但她没有回头,更不知该用怎样的态度面对他。
她不可能若无其事地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也很难做到对他歇斯底里。
沈鹤之没有主动上前,但那股属于他的寒气却持续蔓延,很快便将她再次笼入其中。
这并不会给她造成任何不适,甚至于那股冰寒之气会自发将魔气驱逐在外,宛若一道小型的生灵阵,身处其中,便不会有呼吸不畅的感觉,可云挽却极为的厌烦,因随那股寒气而来的,还有独属于沈鹤之的气息。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他离开飞泠涧已有一段时间了,身上那来自幽萃竹的冷木香变得非常浅淡,浅淡到几乎难以察觉,这又让他本身的气息变得更加浓郁,那是一种清泠如月的气息,但因为昨晚之事,便又好似带了几分缱绻暧昧。
云挽突然很难以忍受,她擡脚便向前走去,想从他的气息中逃开,可那股寒气却随着她离开的步子一同延展,势要将她囚在其中。
云挽猛地停下了脚步,转身恶狠狠地瞪向他。
青年此时衣衫完整,绝让人看不出昨夜的疯狂,可他的脸色却苍白如纸,紧抿着的唇透着隐约的血色,望向她的目光亦是藏不住的落寞。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沈鹤之,”云挽的声音沙哑,又因情绪激动,止不住地发抖,“你的修为,就是拿来做这些事的?”
“先是分给越无疾,又是分给我,现在又要用它来囚禁我?”
她很少直呼他的名字,这番严词厉色也令他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她恍惚间好似从他身上捕捉到了一抹隐约的失魂落魄,但稍纵即逝,并不清晰。
“我不是想囚禁你,”他轻声开口,“我只是……不想再放开你。”
“什么意思?”云挽不明白,“你不是说,我永远不会是你的选择吗?”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我......”沈鹤之一时语塞。
“那时会那样说,是怕你对我再有留念,也怕你再来归墟海......”
“可你心里也的确是那么想的,”云挽道,“说是为我好,但本来也是因你不愿选择我。”
“云挽,对不起,我......”沈鹤之眼底闪过痛楚之色,“我后悔了。”
“在发现你身处庭花楼时,我就已经后悔了,我也不知要如何才能让你明白,但我已经没办法再离开你了,我想留在你身边,想陪着你,想护着你,想和你回飞泠涧......你希望我做什么,我都不会再拒绝,”他认真地看着她,“现在的我,已再没了别的想法,我只想为你而活。”
云挽没想到沈鹤之会这么说,她不禁露出吃惊之色,心底那份绵延的疼痛也好似被慢慢添上,那无法忍受的崩溃情绪也仿佛在逐渐退潮。
她擡眸看着面前的青年,他没有束发,两鬓的发丝随意地垂着,几乎将那张素来疏冷的面庞衬出了些许柔和,而他额间的赤色剑印也愈发浓艳。
昨晚的一幕幕突然就浮现在眼前,那时她被他禁锢在身下,这道剑印便近在咫尺,而那般的亲密接触,也令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他皮肤身体之中溢出的锋利剑气,虽不至于割伤她,但环绕而来时,却又刺激着她的感官,将一切触感变得更为尖锐。
今晨醒来后,因心底的抵触,她始终不愿去回忆,如今却莫名平静了下来。
“你......”云挽问他,“你对我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沈鹤之垂下了视线,声音很轻,“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的眼睫很长,微垂而下后,便遮出一道阴影,但片刻后,他又重新擡眸看来。
“其实我说要留在你身边,陪着你护着你,也是冠冕堂皇的说法,”他像是在陈述自己的罪行,“我只是没办法再与你分开,因为一旦你离开了我的视线,一旦我感知不到你,我就会觉得痛苦惶恐......”
“所以,只要你不赶我走,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沈鹤之道,“我可以只是你的师兄,也可以作你的道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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