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67 - 死在大师兄面前后 - 子琼 - 女生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067章67

第067章67

云挽回望仙道时,雨已经停了,但天空仍是一片阴郁,她那把玄晶剑丢在了浮玉林中,她如今便只能用着一把宗门统一发放的铁锋剑御剑而行。

剑锋破开凝在半空中的水汽和浓雾,一路向思过崖而去,但临到谷口时,云挽却转了个弯,落至了戒律堂前。

守堂弟子见她前来,竟对她露出了友善的笑容,其中一人还主动道:“祝师妹可是来看望沈师兄的?”

那次浮玉林之事在门中传得沸沸扬扬,也是自那以后,云挽在太虚剑川内的声望逐渐提高,不少人见了她,都会笑脸相迎。

云挽原本还有些犹豫,可那几名守堂弟子却二话不说直接将她接引了进去。

她一路跟随在后,很快便被领至了水牢前。

那名领路的弟子一副生怕打扰到云挽的模样,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叫住他,他便率先告辞离去了。

水牢说是“牢”,却并非是一座修建而出的牢房,而是位于一处天坑中的落水洞。

空旷的地穴潮湿幽暗,零散的日光从头顶照来,成了唯一的光源,只是那光线远在天边仿佛遥不可及,若长时间置身于此处,必定会产生一种孤寂无望之感。

云挽起初并无前来探望沈鹤之的打算,甚至于直至她出现在戒律堂门前时,她心底也仍是犹豫的,毕竟沈鹤之会被关押在此受刑,本来就是在替凌苏苏受罚,他既心甘情愿,她又何必去给自己找不痛快?

就算真要探望,也该凌苏苏来探望才对,与她有什么关系?

只是在听到周晴说,沈鹤之曾在她身陷囹圄之时,以她的名义赠过周晴一笔灵石后,云挽就又犹豫了起来。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又或者她其实是明白的,可她还是迷茫的,迷茫到几乎有些无措,她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

云挽犹豫着来到了戒律堂,又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她想,她应当将沈鹤之给周晴的那笔灵石还给他。

若不知道还好,如今知道了,她实在难以做到心安理得。

云挽在石壁之后捏紧了拳头,最后终是鼓起了勇气,擡脚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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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线之下,映着一池光滑如镜的深潭,而那个人,果真浸在潭水之间。

不待完全靠近,云挽就察觉到四周的空气陡然变冷,一呼一吸间都结着白气,她很清楚,那是来自沈鹤之的寒气。

太虚剑川对擅闯禁地的弟子向来都是重罚,只是沈鹤之对疼痛的忍耐力很高,所以云挽没想到,面对这些惩戒,他竟似乎承受不了,连带着他的寒气都出现了轻微的失控。

但又或许,他的失控其实与身体的疼痛无关,而是一种混乱的情绪。

潭水间的青年双目轻瞌,仿佛是睡着了,又仿佛他本便是一尊不具任何生气的玉石像,冰冷到不带丝毫温度。

他未着上衣,湿漉漉的发尾一缕缕地贴在赤.裸的胸膛上,沉重的锁链自水底而起,深深洞穿了他的锁骨,连接之处溢着半干不干的血迹,令他即使轻微的挣扎,也会感觉到钻心的疼痛。

而在那裸.露出的身体上,则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疤,或深或浅地勾勒着,虽已完全长好,却仍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伤疤之上,是最新落下的鲜红鞭伤,一道又一道地横陈在那如冷玉般的身体上。

云挽从未见过沈鹤之这般模样,他也从未在她面前解开过衣裳。

他永远穿着一身白衣,衣领整洁,发鬓亦梳得一丝不茍,她又怎会知道,在那层遮挡之下的身体上,会有如此多的伤疤,多到他仿佛曾被一刀刀地凌迟过,连一片完整无暇的皮肤都寻不出。

云挽只迟疑了一瞬,就恍然醒悟了过来,沈鹤之从前被螭龙链困在望仙道,根本没有外出的机会,他身上的那些伤疤,皆是在一年前,他强行闯出太虚剑川,赶往凶冢为救她所受。

也是因那些几乎致命的伤,他才结识了凌苏苏,又与她相爱。

这个认知让云挽的呼吸变得很乱,她紧盯着他的身体,几乎挪不开视线。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老旧的伤疤是黯淡的,几乎与他冷色的皮肤融为一体,如白玉上的瑕,不带任何暖意和情绪,是从前他为她所受......

而那些赤色的鞭痕;那与锁链相接处的血迹;甚至是他眉心的那抹红......这副冰冷身体上的一切浓郁火热皆与凌苏苏有关......

潭水冷寂,枷锁沉重,却将那浸在其中的青年衬出了一种如鬼如妖般的蛊惑之意。

仿佛是圣洁到令人不忍亵渎的玉石像,染上了最深重的情.欲,每一次心跳都带着渴求,又像在冰霜之间开出的血色花,每一次绽放,皆以燃烧自身为代价。

云挽突然就不敢再去看他,即使明白沈鹤之心悦之人是凌苏苏,亲眼见到他为另一个人的付出,她仍觉得心如刀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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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狼狈地后退几步,转身便要逃开。

“云挽......”青年的声音却在这时自身后响起,带着些许低哑,“既然来了,为何又要急着走?”

云挽的脚步猛地顿住,那些波涛汹涌的心绪也在这一刻凝固,她像是被惊醒了一般,彻底冷静了下来,甚至慢慢转过身去,重新看向了那浸在潭水间的青年。

他已睁开了双目,水珠从轻颤的睫毛上落下,那漆黑的瞳仁也似染上了朦胧的水汽,湿漉漉地望着她。

在片刻的对视后,云挽的心底突然就生出了一股克制不住的抗拒情绪,她咬牙问他:“怎么不继续叫‘祝师妹’了?”

青年的目光动了一下:“那是气话......你听不出来吗?”

他的嗓音低哑轻缓,竟给人一种极温柔的错觉,又像飘落而下的羽毛,带着某种抓不住也除不尽的痒意。

云挽的神情却仍是冷硬,她又问他:“那为何现在又不说气话了?”

“因为你来了,”沈鹤之神色异样,“我以为你不会来。”

云挽想反驳他,却不知为何答不上来,而沉默之后,沈鹤之竟突然问她:“能靠近些吗?”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要求,云挽觉得她既已决定要与他划清界限,便该直接拒绝的,但鬼使神差之下,她却真的擡脚慢慢走至岸边。

她想知道他要做什么,这份隐约的好奇中又夹杂着强烈的期许,让她无法拒绝。

可那浸在水中的青年却什么也没做,只是仰头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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