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49
第049章49
云挽因使用了禁术情人咒,需得被关入思过崖反省三个月。
不过谢玉舟作为管理着思过崖的长老,却并无真的囚禁她的打算,因此她仍可以自行活动,即使她想偷偷溜出去,只要不被旁人看见,他也只当不知道了。
云挽倒是很老实,既犯了错,她便也守着规矩,不会主动踏出思过崖。
此处偏僻,甚至比飞泠涧还要清幽,且其内灵气浓郁,是个很合适的清修之地。
云挽心魔已除,但本命剑碎裂带来的伤害却仍未完全恢复,留在思过崖修行,反而是个正确的选择。
只是自那日一别后,云挽就再没见过沈鹤之。
他没来找过她,也不知是真的因为她亲口说讨厌他,他便不再来打扰,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云挽没有多想,更不愿深究,她心中隐隐担忧的只有一件事,她想知道她的心魔是否会对沈鹤之造成影响。
谢玉舟从未在她面前提起过沈鹤之,她却主动向他打听过,但谢玉舟永远都一副轻松随意的模样,只说沈鹤之没事,其他就再不会多谈论。
云挽总觉得谢玉舟有什么事在瞒着她,她问不出来,也不想强求,但是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师兄将她的心魔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她总归是不能放任不理,自己逍遥自在的。
于是趁着一日清闲,她偷偷溜出了思过崖,一路跑回了飞泠涧。
飞泠涧因是沈鹤之的住处,是用来“关押”厄骨之地,外围设有大量阵法,防护比禁地浮玉林更为严密,外人轻易无法入内,但云挽身上有可以自由进出的令牌,所以这些禁制倒也不会阻拦她。
云挽虽已做好了不再回飞泠涧的决定,却还没来得及将这令牌还给沈鹤之,沈鹤之或许也忘了,同样并未主动让她归还过。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云挽便忍不住想,她今日来看看沈鹤之的状态如何了,若确定他无恙了,她正好可以借着这次机会将令牌归还,以后再不踏足飞泠涧,也算是彻底与沈鹤之划清界限了。
思绪纷乱间,她穿过了幽萃竹林,可与碧岫楼一同出现在她视线中的,还有那个绑着鹅黄发带的少女。
云挽像是恍然被惊醒了一般,猛地停下了脚步。
少女并未注意到不远处的她,而是对着紧闭的房门笑盈盈地道:“师兄,别磨蹭了,快出来让我看看,若衣衫不合身,我再拿去改改!”
那声音清脆悦耳,会让人联想到春日里最娇俏亲人的花,而屋门也终于在此时被慢慢推开了。
鲜艳红浪翻滚而来,一道身影便在这片炙烈红霞中一步步走入了云挽的视线里,令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那是沈鹤之,准确来说......是穿着一身大红喜服的沈鹤之,而那份浓墨重彩则是她从未见过的。
在这绚丽的映衬之下,他周身的那股冷意好似也烟消云散了。
他的五官看起来那样的艳丽,而他额间的那枚血色剑印更是与这身装扮相得益彰,令他宛若突然出现在这片翠郁之间的妖鬼,带着一种莫名的旖旎和蛊惑,仿佛多看一眼,都会彻底沦陷。
云挽也的确久久未能移开视线,那被大红衬得格外雪白的皮肤,殷色的唇,漆黑的眼眸,随意垂在肩上的发丝,每一处都带着极强的视觉冲击。
她恍惚间也终于明白了为何从前的沈鹤之身上,从未出现过白色以外的其他色彩,因为所有多余的颜色,都会让他的面容变得扰人心神,碍人清修。
可云挽也清晰地明白,他此时这番模样,是为了凌苏苏,而她也不过是无意闯入的外人,才窥见了这从不会属于她的一幕。
青年微蹙着眉,像是有些不习惯,一旁的少女却很快拉起了他的衣袖,用一双乌黑水润的眼睛上下左右地打量他。
他被她看得窘迫,轻轻按住了她的肩。
凌苏苏便仰头问他:“师兄可觉得哪里不合身?”
“没有,很合身。”沈鹤之摇头。
凌苏苏忍不住笑了起来:“也难为师兄迁就我,陪着我穿这身大红喜服了,其实能嫁于师兄我便很满足了,这些虚礼我并不在乎。”
云挽下意识收紧了五指,最后又慢慢松开。
沈鹤之本就说过会与凌苏苏结为道侣,这一日总归是会来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更没想到的是,今日竟会如此凑巧,令她恰撞见了他为她试穿喜服。
沈鹤之同样没注意到藏身于翠林之中的云挽,他只是看着凌苏苏,神色认真道:“你从俗世而来,虽如今入了昆仑修行,但从前的观念仍是很难转变的,嫁娶对凡尘女子而言乃是大事,不可随意了之。”
在昆仑墟中,嫁娶其实与俗世的规矩并不相同,双方若想结为道侣,只需举行结契大典,再自愿结下同心契,从此便可心意相通、大道相伴,并不需穿着大红喜服,更不似俗尘那般有着诸多繁文缛节。
可凌苏苏从俗世而来,他便愿以俗世礼节,郑重地迎娶她为妻,这也是他待她的真心。
凌苏苏双颊泛红,她不禁小声道:“师兄怎么总是这般温柔?”
“温柔?”这个词让他眼底闪过了一抹异色,随后他突然拉住了少女的胳膊,正欲说些什么。
可也是在这时,沈鹤之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般的,皱眉向不远处的幽萃竹林看去。
那处什么都没有,只是在一根竹竿上,绑了一块令牌。
他擡手一招,令牌就落入了他手中。
此物是可自由进出飞泠涧的通行令,而落入他手中的,正是他当初给云挽的那枚。
沈鹤之的呼吸停了一瞬,他有些吃惊,又莫名茫然。
她刚刚......就在附近?可她为何不现身?
所以她专门跑回来一趟,就是为了把此物还给他,从此与他一刀两断?
沈鹤之几乎擡脚便想去追,却有一阵风不知从何处吹来,吹得竹叶漫卷,翠林轻晃。
他擡眸望向那片葱郁,突然就有些恍惚,恍惚地想起了那于梦中荒唐的痴缠,想起了那剧烈的摇晃,紧贴在他耳边的痛哼声,和那让他疯狂到失控濡湿包裹......
他的脚最终未能迈出,只能任由着那道气息彻底消失在飞泠涧。
他......不敢去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