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77章红色蘑菇
第77章第77章红色蘑菇
油画中,桌上的花瓶插着花束，花朵间停留着一只幻灵蝶，小小的蝴蝶没有人注意，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背着尸体的安德鲁。
威尔逊放下画笔,一动不动的看着画布上的油画,神情竟是逐渐迷幻痴迷起来，茍永用力推一把威尔逊,脸色不佳道：“你怎么在安德鲁背上画一具尸体？”
三花猫踩在迷魅鼠身上往画架上瞧,它瞧了瞧,然后爬下来,与迷魅鼠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
威尔逊如梦初醒,他看了看茍永,又看向沉默的安德鲁，低头不敢去看身旁的蓝侬与塞西尔,塞西尔倒是饶有兴致的盯着油画,转头道：“不愧是为幻梦境作画的画家，画的不错。”
蓝侬看不见，他笑着点头，不知道是不是也认同了塞西尔的话。
罗伊看一眼画布,惊悚的收回触角,缩在茍永头上不敢露头。
听到塞西尔的话,茍永快气炸了,“这画的什么东西，乱七八糟的，威尔逊你到底会不会画画！”
塞西尔歪头看向沉默的安德鲁，笑眯眯地靠在蓝侬肩上,咬着耳朵与蓝侬说话，不知道在说什么，蓝侬倒是笑了起来。
威尔逊晃了晃脑袋，脑袋中庞杂的回响逐渐褪去，他逐渐恢复神志，转头看向画布上的画，在这幅伟大的画作中感受到无尽的宇宙规则，威尔逊低下头不敢再看，他在心中已经确信，自己画出了一幅足以震惊世界的宏伟作品。
威尔逊低着头：“画中使用了幻灵蝶的磷粉，这种磷粉致幻，足以引诱人类内心最深处的欲望。”
威尔逊看向安德鲁：“所以，为什么会背着一具尸体，安德鲁你自己不知道吗？”
茍永逻辑能力不错，他抓着威尔逊话中的漏洞逼问：“那为什么刚才的画没有尸体，这会就有了？”
威尔逊眼神闪烁，他无法诉说实情，因为刚才的画是给安德鲁看的，是为了提醒安德鲁离开幻梦境的关键，但后面蓝侬与塞西尔来了，他们入了画，这世间所有的秘密都无法再被隐藏，没有秘密能在神灵的光辉下藏匿。
但这些威尔逊都不能说，他只能临时抓起幻灵蝶的磷粉作画，希望以幻灵蝶的磷粉来掩饰两位神灵的存在。
神，不可直视，不可描绘，不可惊扰。
这是宇宙万物都应该知晓的真理。
威尔逊低着头，他硬着头皮编造谎言：“刚才的画没有加磷粉，为了感谢你们救我，我加入了珍贵的幻灵蝶磷粉。”
茍永简直要跳起来了，安德鲁是他一手带入特备办事处，又眼看着长大的少年，在茍永眼里，安德鲁就像亲弟弟一样，他哪受得了威尔逊这样乱画安德鲁：“你乱加什么磷粉，画成这个鬼样子还不如不画！”
安德鲁神情灰败，他拉住暴跳如雷的茍永，“威尔逊没有画错，我背着我的父亲……”
茍永如同被按下暂停键，滑稽的站在原地，“什……什么……什么父亲……背着……”
安德鲁看向茍永，眼神痛苦“我在幻灵蝶巢xue见到了我的父亲，我知道，那只是幻灵蝶引起的幻觉，但我忘不了也放不下，这么多年，父亲如同一道影子跟随着我，是幻灵蝶让我拾起复活他的希望。”
安德鲁擡头看向茍永，又低头看向自己双手：“我可以在幻梦境中复活我的父亲，队长，你知道的，我做得到。”
神情痛苦的安德鲁掐着自己手掌：“我的父亲死在血泊里，他为我阻挡怪物，是为了救我才死的！“
“我从小就没有母亲，是父亲将我养大，十四年了，我从来没有忘记过父亲最后的眼神，他留下的长弓我一直保留着……”
茍永在脑海中翻出一点遥远的记忆，十四年前救下安德鲁时，少年的安德鲁就背着那把长弓，原来这么多年，安德鲁都保留着那一把弓箭，在幻梦境的险境里，安德鲁下意识将父亲留下的长弓变幻了出来。
茍永神情复杂，转头看了看画中背着尸体的安德鲁。
低着头的安德鲁神情痛苦：“对不起，队长，是我放不下，是我不愿意醒来，所以兔子才一直没有出现，是我的错……”
茍永神情变换挣扎，他最后拍了怕安德鲁肩膀，没有责怪安德鲁，只是问道：“那你还愿意醒来吗？”
安德鲁神情迷茫：“我不知道，队长，我不知道，我想要醒来的，但我放不下，我背着他，仿佛这是自己生长的肢体，我放不下他，醒不过来，队长，我醒不过来！”
“我多么渴望他能够复活，我想要告诉他，我长大了！”安德鲁捂着脸痛哭流涕，他无法做出抉择，他站在悬崖的两边，四周都是深渊，进退都是粉身碎骨。
茍永抿了抿嘴，他没说话，搂着如同孩童般痛哭的安德鲁，拍了拍安德鲁后背。
威尔逊摸了摸鼻子，他原本只是想隐晦的提醒安德鲁，没想到事情发展成这样，神灵落在了他的画布，他遮掩不住的。
画室里除了安德鲁的哭声没有别的声音，跳脱的三花猫和迷魅鼠都没有说话，一贯刻薄的罗伊从茍永头上爬起来，担忧的看着安德鲁。
蓝侬握着拐杖听着周围的声响，与塞西尔安静的站在一起，塞西尔转头看过去，见到蓝侬脸上平静的神情，他心中一紧，用力握住了爱人的手掌。
就像以往，蓝侬渴望回家的爱人能够爱他一样，如今塞西尔终于懂得了那时蓝侬的感受，明明最亲密的爱人就在身边，却那么遥远，远的仿佛在天边。
这一刻，塞西尔竟然开始幻想，如果他的爱人只是人类就好了，而自己，也只是这个世界最平凡的人类之一，他们不是神灵，没有宇宙中心的大殿，他们只是两个相爱的人类就好了。
寂静的画室里，安德鲁慢慢停下哭声，他擡头看了看威尔逊的画，又看向茍永，低着头低声道：“对不起，队长。”
“我太自私了。”
茍永拍了拍安德鲁肩膀，他想要回家，他的妈妈还在家中等他，但茍永无法为安德鲁做出选择。
转过头看向威尔逊，茍永问道：“现在怎么办？”
都到这一步了，威尔逊不再卖关子：“如果安德鲁想要醒来，那么兔子就会出现，兔子会让你们做出选择，你们可以选择留下还是离开，但获得幻梦境馈赠的异乡人离开，需要将幻梦境赠予的一切归还。”
“你们确定要离开吗？幻梦境的礼物不是那么好拿的。”
茍永问道：“会付出什么代价？”
威尔逊看向安德鲁：“离开幻梦境后，幻梦境会收回赐予的一切，获得礼物的异乡人，他们的血肉和灵魂将融入在幻梦境中，成为这个世界的养料。”
茍永闻言悚然一惊，他看着安德鲁，艰难道：“要不你就留在这吧，至少……”
安德鲁看着茍永露出惨烈的笑容：“可是队长，这是梦啊。”
茍永恍然，他喃喃自语，这是梦啊，是啊，梦总会醒的。
当初选择留下的威尔逊露出怅然的神情，是啊，这是梦啊，抛弃一切留在美梦中，活在梦里的人类究竟值不值得呢。
随着茍永的低语，窗外阴沉了下来，天空开始闪雷，乌云遮蔽了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