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高麦从来没有对一个男人这般失望过。
老毛面对婆娘的指责与儿子的暴跳如雷,只能低头妥协。
他拒绝了儿子要求搜查高麦房舍的无理请求。
但并没有一味地维护高麦,而是选择对此事“不再追究”。
他粗暴地制止了毛顺利的辱骂和栽赃。
他对在场众人说:“毛顺利的银子到底被谁拿了,那个人自己心里清楚的很。高麦有没有拿,俺也清楚的很。”
毛顺利面上掠过被说中心事后的心虚,但更多的是对老毛的不满和对高麦的嫌恶。
他还想大声地辩驳些什么,借此掩盖自己做了亏心事的心虚。
老毛却并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这件事情到此为止!谁也不许再提!麦子,恁学的够多了,俺不用再教。”
说罢,看也不看在场众人一眼,板着脸落寞地走进卧室关上门。
高麦心里有委屈、有气愤、有失落。更多的是感到世事无常。
他并没有对此发表任何意见,更别说是抗议。
他伤心地看了一会儿紧闭的卧室门,落寞地走回自己的房舍。
毛顺利本想追上去再催促一番,结果高麦不用任何人说就已经在收拾离开的包袱。
毛顺利都这个时候了也不忘挖苦道:“小高!今天出了这个门以后跟我家就没关系了。别到处去宣扬你跟我爹的关系。晓得不?毕竟你手艺不精。”
高麦没有理会,他的东西不多。就一床被子、一卷草席、一个洗脸的木盆、一个木桶、一个陶碗、一双筷子、两身换洗衣物。
还有就是他藏在贴身口袋里的小布袋,那里头有他的私房钱。
高麦毫不费力地拿上全部家当,走到院子中央,对着老毛卧室的方向鞠三躬。
然后假装抽泣,用手背抹一抹眼泪,伤心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老毛并没有睡,他站在没有打开的窗户旁边,无言地目送高麦离开。
老毛婆娘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她虽有不舍,但也紧紧只有一丢丢而已。
毛顺利叉腰站在灶房门口,笑眯眯地目送高麦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
亲自解决了一个碍事的家伙,他心里高兴,就差站在院子中央仰天长笑。
高麦背着这么多东西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想不引起他人的注目都难。
他并不感觉丢脸,就是感到惋惜。自己能力不行,没把老毛做烧饼的好技术全学会。到时候怎么挣钱给阿茄天天买好吃的?!
他心里在疯狂盘算接下来该何去何从,怎么再学好做烧饼。
因为脑子里头正在疯狂运转,高麦并没有心思注意自己身旁的人和事物。
以至于那个两鬓斑白、精神矍铄的老汉怼他眼皮子底下的时候差点没把他吓得灵魂出窍。
老汉略带关心地说:“小兄弟,恁是老毛烧饼铺的伙计吧?”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高麦听到这几个熟悉的大字时,心里空落落的,有些无所适从。
但他还是下意识地点头,并没有否认。
老汉瞥了一眼高麦提着、背着的家当,斟酌道:“那恁这是咋啦?不在老毛那干了?”
高麦心里对毛顺利有一肚子的怨言,但并不打算就此当着老汉的面控诉。
他摇头:“老爷子甭问了。恁的好意俺心领了。俺急着赶路,就不跟恁唠嗑了。”
老汉明显是装了一肚子的疑惑,想在高麦这里问清楚。
奈何高麦没有诉说的欲望,他埋头绕过老汉继续往前走。
老汉看着高麦渐行渐远的背影,心有不甘地往相反方向闲逛。
高麦本来是打算先回大坝村安顿一两日,再细细规划日后的路要怎么走。
可搭乘镇上的牛车回到家后,触及到爹娘略带关忧的目光。他感觉自惭形秽,在家里一刻也待不下去。
当夜,大坝村的猫猫狗狗都在安然沉睡的时候,高麦背上一个又大又破旧的包袱,小心翼翼地关上家门。
他没有牛车可坐,只能步行离开村子,两条腿走到天亮。
才终于走到镇上,随后花钱雇了一辆破旧的骡子车。
那骡子看着瘦弱,四条腿很细,拉起车来果然没让高麦“失望”。
走的慢还不是大问题,主要是骡子和板车关键时刻掉链子。
那骡子在上陡坡的时候,使出吃奶的劲儿也上不去,还得高麦和赶车的车夫下去推。
破烂的木板车更不用说,车轱辘在路上不知滑落几次。高麦坐在车上总有一种车会突然塌陷的感觉。
但因为事先已经雇了这辆车,事情已成定局,高麦只好打落牙齿和血吞。
还好年轻的车夫蛮有自知自明,对自己的骡子和车总掉链子感到抱歉。
便在最后付车费的时候,少收了高麦几个铜板,高麦心里这才舒坦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