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管好你的手

庄家是河西村的一男一女。

男的三十多岁，苏晓泠自小对他的印象是“老实人”。

女的也三十多岁，是苏晓泠家隔壁的隔壁的邻居家外嫁的女儿，苏晓泠自小喊她一声“姑姑”。

男的发了一轮牌，大呼一声：“押！”

人群第一排的众人纷纷押注，有人挤不进的，从人群外围递进一张折好的五十，嘴里喊着，传给第一排的人帮他押注。

“押好了吗？买定离手！开！”男子摊开手里的牌。

人群一阵嘈杂，有人欢笑，有人懊恼，有人唏嘘。

桌上的现金，男子有收进的，有拿出的，苏晓泠盯着他手里往返的面额，这把下来，大概出去了小一千。

第二把，男子又是出的多，进的少，这次大概输了一千五六。

第三把，还是输多。

直到苏晓泠离开时，他都没有收手，一直在庄位上不肯下来。

男子的眼睛发红，整个人和苏晓泠记忆里的“本分老实”完全不同，已然有点儿入魔的状态。

“赌红了眼”，原来说的是这样个样子。

后世重生以前，苏晓泠也去过几次境外的赌场，但她都只是走马观花，从未亲眼见过真赌红了眼的。

年初二一早，苏父和苏母又去开店了，临走前听苏晓泠说，今天要去市里给米国来的外教当导游，叮嘱了一句“注意安全”，两人就率先出门了。

随后，苏晓泠也骑着自行车到了镇上，把自行车停到父母的店里，走去汽车站，坐中巴车来到平市火车站。

约好上午9点30在火车站会面，离约定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苏晓泠先去售票大厅，把初七回江城的票买了。

2000年初，没有动车，更没有高铁，现在的火车站，还是老火车站。

偌大个售票大厅，只开了一个售票窗口，排着约莫二十来个人。

苏晓泠站到队伍的末尾，不一会儿，陆续又有人排到她后面，身后很快又起了长长的一队。

一对夫妻，带着个七八岁的男孩儿，挨个儿上来乞讨。

“我们一家三口过来投奔亲戚，亲戚没有找到，身上钱也用完了。现在孩子饿了，从昨天到今早都没有吃饭。哪位行行好，给个两块钱，我们给孩子去买碗面吃。”孩子的母亲带着哭腔。

顺着队伍一路过来，没有一人给钱。三人很快就到了苏晓泠跟前。

苏晓泠看了眼那个男孩儿，男孩儿眼睛大大的，看到苏晓泠盯着自己，羞怯的低下了头。

苏晓泠羽绒服兜儿里，放着一张5元的纸币，和几个1元的钢蹦儿，是她故意留在外套口袋里，方便坐车的。

她犹豫了一下，掏出5元纸币和一个钢蹦儿，递给男孩儿的母亲：“两块钱只能买一碗光面，你俩也饿了，一碗面不够三个人吃。”

男孩子又抬头看向苏晓泠，眼里带着些诧异。

男孩子的母亲千恩万谢的接过了钱，她推了推男孩儿：“赶快谢谢姐姐！”

“不用谢！”苏晓泠看着男孩儿，抢先道。

男孩儿还是小声的说了声：“谢谢姐姐。”这次虽然声音带着羞怯，眼睛却一瞬不瞬看着苏晓泠。

男孩儿的父亲，自始至终没有开口，苏晓泠看到他的神情，有点儿局促，有点儿羞愧。

一家三口离开了，队伍里有人窃窃私语：“给什么钱呐，骗子而已。”

在后世，有些年，流行年轻人独自在路边磕头，身前放一张写满自身以及家庭遭遇陈述的大纸；或者一人磕头，一人躺在磕头人身后，这种生着“重病”的双人组合。

这两种，苏晓泠都是直接路过的。

但如果有人在路边拉二胡或者唱歌，不管拉得好不好唱得好不好，苏晓泠都会弯腰给钱。

而这一次给钱，是因为小男孩儿的眼神。

十几分钟后，苏晓泠排到了售票口，就在她等票务出票的功夫，臀部突然被人碰了一下。

此时还没有“一米线”，她转头往后看了一眼，排在她后面的男人约莫四五十岁，穿着皮夹克，不秃头，但头发有点油腻。

看到苏晓泠回头，男人调开视线，假装东张西望。苏晓泠没说话，转回头，接过售票员递来的票。

就在她接票的时候，男人的手又似是无意地，触碰到了苏晓泠的臀部。

苏晓泠头也没回，穿着马丁靴的右脚用力一跺，随即脚跟用力一扭，就听到身后男人传来嚎叫。

苏晓泠收回脚，瞥了男子一眼，带着鄙夷和警告道：“管好你的手！”

男人眼神闪躲，因为脚痛而弓着身，没有狡辩，也没有暴跳如雷的反击，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苏晓泠看向男子身后排队的众人，大声道:“他的手不规矩！你们注意点。”边说，边指了指那个男人，转身走了。

排着队的众人对男子投去“哦，原来你不是来买票啊”的眼神。

“下一个下一个！”窗内传来售票员不耐烦的催促。

排在男人后面的三人绕开他，直接往前挤，把男人挤到了一边，喊着：“买三张去湘省岳城的！”

“诶，我还没买呢!你们怎么插队！”猥琐男人喊。

“我们一直排着，哪里插队了？”

“你既然不买票，排队凑什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