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81章
到了表演那天，观众席人头攒动，声势浩浩荡荡。
被称作“乐研杯”的比赛，尽管是关西几所音乐院校的社团合办，仍然以乐研社为中心，评委虽然由各校共同选出，但几乎每年，都是乐研社的乐队包揽前五名。尽管除此以外的其他院校，例如立大，也有自己的音乐社团，但无论是规模还是实力，都远未达到登台的地步。
那天晚上，lucidcanon抽中第二个上台表演。其实历年总是这样，把实力较弱的新人乐队放在前面，一是图个新鲜混个脸熟，二是让比赛更有所谓的“层次感”和“梯度感”。
在比赛开始一个月前，乐研社的广告就贴满了学校，甚至传到外校去了。结果到了这天，不仅这几所学校的师生大多前来观赏，还有慕名而来的外校师生，从一流的立大、崇大到次一等的关西政治大学、关西商业大学和京都理工大学，再包括当地和附近的中学，乃至本地的音乐工作者，都不乏前来观赛的预约。
表演从晚上六点进行到十点，幸好音乐厅足够宽敞，容得下数以千计的观众。
在主持人开场的时候，小山已经不停看着手表。
“你怎么了？”池田问他。
小山擦了擦头上的汗，“我总是担心到我们了。”
“别紧张嘛，到那时候会有人来叫的。”美铃说。
“我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表演得像排练那会一样。”小山说。
“肯定比那会更好吧？”香音笑道。
大家受到她情绪的牵引，都笑了起来。
排在第二的问题是，在第一组还没有出场的时候，就已经要排队预备了。
美铃往发冷的双手呼了呼气，拿起吉他，试弹了一下。
“感觉怎样？”香音问。
“没问题。”她笑了笑。
第一组乐队演奏完毕，他们隔着通往舞台的小门，已经能听见主持人的介绍，但他们都沉浸在一种焦灼又亢奋的情绪之中，根本不曾听见那人说了什么。只听到最后的“有请——”，身旁工作人员推开了门，示意他们上台。
他们走上了三级阶梯的舞台，调整好乐器。
幕布哗一声拉开了。
尽管先前已在台上排练过了，但当真正面对举着荧光棒的数千人的时候，香音还是感觉心跳在不断加速。
深呼吸。她是队长，更不能慌慌张张的。
舞台的聚光灯骤然通明，照向他们。
表演要开始了。
照着排练时候的节奏，她在内心中打着拍子。
再加上美铃安稳的旋律，一切都显得有序而自然，小山的鼓声也丝毫不差。
一句句歌词很自然地涌入脑海。
她完全融入了音乐的宇宙，台下的众人，已经变成了模糊的一团。
早些时候，卢文秋已听她说过比赛的时间。
香音当时的意思是，既然秋君这么忙，那么如果lucidcanon进了第二轮，再来看吧；第一轮就不必过来了，毕竟两所学校也没有那么近，况且她按理来说是不会登场的。
但他还是早早地来了，坐在观众席最左侧的一角，混杂在人群之中。音乐厅不知道是否开了暖气，总之比外面暖和好多。他脱下了大衣。
他没想到lucidcanon是第二个登场的乐队，正想着有些饿了，下去买个饭团吃完回来，刚起身，主持人就念到乐队的名字。
那只好坐下了。
在刚决定她当主唱的时候，香音已经问过卢文秋，到时该穿什么样的衣服。她正打算买一条粉红色的短裙，但卢文秋不喜欢她穿得那么少被观众看来看去，便建议她挑一条优雅些的长裙。自然不会以上述的理由，他对她说，既然习惯了穿长裙，不必在这种舞台上冒险，免得影响到时的发挥。估计因为是秋君的建议，尽管不太合意，她还是欣然接受了。
这时的她站在舞台中央，如先前所承诺的一般，身着那一袭绛紫的低胸长裙，此外还系着一根蔷薇色的发带。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舞台。
第一首歌是80年代的动漫主题曲，大家都很熟悉了。他注意到，经过改编之后，整首歌的风格都截然不同。原本是热血的摇滚歌曲，现在却变成温柔舒缓的舞曲了。
奇怪的是毫无违和感，他暗自赞叹她的编曲水平。不过他知道，假设和她说起这件事，她肯定会推脱起来，说是什么“大家的劳动成果”之类的了。
香音的声线很是细腻纯净，唱法又偏向轻柔，如果唱需要力度的歌曲，很容易显出她的缺点。幸好在她的改编之下，并不凸显出力量感，而是以柔情之中蕴藏的韧劲去代替力量爆发，间或几个快速的真假声变换，更是迅速将演出推向佳境，全场气氛随之带动起来了。
卢文秋略略看了一眼其他几个乐队成员。一旁穿短袖弹吉他的那个女生，就是那个浅川美铃。他对她并没有什么好感，仅仅是有些好奇。
还有那个敲鼓的，文文弱弱的男生，本来以为他在磨洋工，谁知道到了间奏风格一变，他和一边留胡子的贝斯手分别开始独奏，竟然都爆发出那么猛烈的强音。
他已预计到了，这插入的一段，多半是香音为了介绍那两人的工作，才特地安排上去的——演唱会中不是会专门延长间奏时长，来给每一样乐器的演奏者独奏时间吗？想必就是那么回事了。
“那个主唱长得真好看啊……”
“是大一的学生吗？”
“我觉得是退役的偶像，看这演出也太熟练了。”
他听见身边几个男生在低声议论，又看向舞台中央闪闪发光的她，一时间又回想起上次相见的事情。
卢文秋轻笑了一声。
到了第二首曲子，是lucidcanon的原创曲。
香音脱下舞鞋，赤脚站在了舞台上。
她取下麦克风，缓步行走，裙摆随着音符摇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