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盘鸡
大盘鸡
王氏来闹了一场,却丝毫没影响铺子的生意。
三种麻辣烫的味道都太香了,根本吃不够,客流量不减反增,生意那叫一个红火。
当日下午,赵溪音就挂出了雇伙计的招工牌子,开出每个月五两银子的高薪。
这年头,工钱高的杂役活计不多,故而立刻就有数名身强力壮的男子前来应聘。
赵溪音挑了个身体精壮、面容憨厚的年轻人,是虞河村隔壁村的小伙子,不仅会烧火、劈柴,还会修理桌椅和灶台,干活也麻利,主要是知根知底,用着放心。
有了这个伙计,赵氏就松快多了。
赵溪音见赵氏没那么劳累,便也放下心来,又亲手做了几包糕点,给隔壁济世堂送去,请老板多照应着些铺子那边。
老板很客气:“丫头,你还费劲做什么点心,都是邻里街坊,你们母女的生意我必会看顾。”
如此一来,赵溪音就安心多了,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王氏,若是再上门寻麻烦,即便有济世堂老板在,阿娘也不好应付。
还得去寻刘大人做主……正盘算着,永兴街上不知道谁喊了声:“康家报官啦,快去瞧热闹。”
赵溪音跟着出门去看,见不少人都往官府那边跑,她懒得挤着去凑热闹,随便拉住一个人问:“康家为何事报官?”
那人显然消息灵通,眉飞色舞地说:“嗨,还不是康家订的那门亲事,听说那家闺女跑了,找了一下午都没找到,最后发现一封闺女的留书,说再也不会回来了。”
康家和赵燕订亲的风波不少人都知道,旁边立刻有另一个人接话:“找到留书时康家的人正好在场,康婆子当即就不愿意了,嚷着要让王氏退聘礼,王氏却说亲事订下来,赵燕就是康家的人,现在人跑了,是康家的错,得赔她女儿呢,哪还有退聘礼的道理?”
赵溪音听的唏嘘,亲生女儿跑了,王氏想的不是担心女儿的死活,而是和康家纠缠起聘礼来了,真让人心寒啊。
说话那两位急匆匆往官府方向去了,这样的热闹不瞧白不瞧。
赵溪音回铺子里想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去一趟官府,因为王氏不省心,不能再让她待在京城了。
官府外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百姓,康婆子和王氏跪在大堂中央,声声控诉自己的冤情。
堂上坐的官员已经不是原先那个膘肥体胖的张知事,而是换了个瘦高的官员,赵溪图听王氏喊他“罗知事”。
罗知事是刘御使亲自考察调任上来的官,断案能力很强,但清官难断家务事,订亲后又逃婚的案子,他还是第一次见,一时有些为难。
王氏是个能耍赖的,遇见康婆子更是个凶悍的,据理力争之下,王氏竟然落了下风。
罗知事心中已有计较,拍了一声惊堂木:“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按照我朝律法,尚未成婚,赵燕仍是你王氏的女儿,礼金该退给康家。”
王氏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尖叫道:“凭什么?要不是康家,我女儿现在还好好在家呢,岂不会留书跑了?官老爷你可不能瞧康家有钱就帮着她家!”
官府可不是个任人耍赖的地方,罗知事也不是先前贪财的张知事,案子下了结论就是有法可依,容不得刁民抵赖。
所以王氏一闹腾,立刻有官差举着水火棍威慑,她便不敢再闹。
康婆子手一伸:“还钱,三百两!”
王氏刚想哭闹,就见一旁的官差瞪着浓眉大眼,瞬间不敢吱声了,心里暗骂倒霉,到手的肥肉又被叼走了。
又暗骂赵燕个白眼狼,白白养她十八年,需要用她的时候,人竟跑了,这不是做了十八年的赔本生意吗?
就当人们以为案子有了结果时,人群中突然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罗知事,民女也要状告王氏。”
罗知事擡起头,和一众人寻着声音看过去,喊话的竟然是个姑娘家。
赵溪音从人群后面走出来,先向罗知事屈膝一礼:“罗知事容禀,上午时,这位王氏无故来我阿娘的铺子耍赖闹腾,永兴街上许多人都瞧见了,这样的人私闯民宅不是一次两次了,还请知事做主,还百姓个清白。”
上午王氏在麻辣烫铺子的做派许多人都瞧见了,纷纷出言证实,那康婆子也是见了的,见有人出首王氏,她也立刻帮腔。
王氏张口就骂:“好你个小贱人,竟然这么狠心,在官老爷面前状告亲舅母!”
正当这时,人群里又走出一人,同样出声控诉王氏:“罗知事容禀,草民是济世堂老板,这位王氏的和善堂因草药有异而被查封,便把气撒在我们济世堂上,曾多次上门捣乱,实在忍无可忍。”
赵溪音出门前给济世堂老板使了个眼色,没想到这老板真的来了,也怪王氏平时得罪的人多,引得都来痛打落水狗。
她紧接着道:“王氏先前就因为私闯民宅,被刘御使亲自规训过,现在仍屡教不改,变本加厉,罗知事,敢问这样的人不该有所惩戒吗?”
罗知事当即让人拿来卷宗记档,边看边点头。
王氏就知道,大事不好了,原以为退还三百两聘礼已是最倒霉的事,没想到还有更严厉的惩罚。
继济世堂老板之后,又有好几个人控诉王氏的罪行,有的是永兴街上的邻里,但凡生意好些就要被王氏明里暗里搅扰,有的是先前和善堂的患者,吃了此等药材耽误病情,难出心中恶气……
罗知事经过核查,扔下一根判签:“城南王氏全家,多次骚扰邻里,言行乖张,扰乱秩序,即刻赶出京城地界,永不得再回。”
王氏顿时瘫软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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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赵溪音背上小包袱,准备返回皇宫。
刚一开门,就被吓了一跳,门口的石阶上蹲坐着个姑娘,蓬头垢面,衣衫不整。
听到开门声,她猛地惊醒回过头,哑着嗓子叫了声:“赵、溪音。”
“赵燕?”赵溪音很是诧异,“你怎么跑这儿了?”
赵燕低下头,有些一言难尽,可怜巴巴问:“可以给我口水喝吗?”
赵溪音沉默一瞬,随后说:“进来吧。”
赵氏昨日忙了一天,现在还没起床,她给赵燕轻手轻脚倒了盏热茶,又在锅里拿出一个饼子。
赵燕也顾不上形象了,就着茶水狼吞虎咽把饼子给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