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试探
第二日，晨曦微露，小夭便已起身，她洗漱完毕，像往常一样来到膳厅，与苍玹、娇娇一同用早膳。
“娇娇，你用完早膳后，就和舅舅去小月顶吧！”
苍玹正端着茶盏，听到小夭的话，手中动作一滞，他蓦地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小夭，眼神里满是探询。
“娘亲不用娇娇陪吗？”
“你已经陪了娘亲一个月了，况且爹爹不知何时归来，娇娇不能一直陪着娘亲，学习不能耽搁久了。”
娇娇稚嫩的小脸转向苍玹：“舅舅，我们去小月顶吗？”
苍玹缓缓收回目光，回答道：“我们听娘亲的，娘亲说去，我们就去。”
用完早膳，小夭站在殿外，亲眼目送着苍玹和娇娇渐行渐远，直至他们的身影在天空中消失成一个点。
随后，她唤来珊瑚，递给她一块令牌，并吩咐她乔装打扮后从一条秘密通道下山，将一封信交给丰隆。这条密道是洪江在修缮宫殿时发现的，他将此事只禀报给了小夭。
几日之后，辰荣山的隐秘山洞里，丰隆神色凝重地等待着。不多时，小夭身着一身黑衣现身。她取下半遮着脸的围帽，露出一张冷若冰霜的面容。
丰隆见状，心中不禁一凛。他与小夭相识已久，却从未见过她这般冷峻的模样，赶忙躬身行礼：“陛下，臣收到密信，已经查探到，璟不在青丘。”
小夭的脸色愈发阴沉，双唇紧紧抿着，果然和她料想的一样，璟并未回青丘。
“陛下？”丰隆再次呼唤，“璟是不是出事了？”
小夭回神，没有回答丰隆，她掏出一个信笺，然后从头上取下狐狸玉钗，一并递给丰隆：“你凭借此钗，找胡珍调动涂山氏暗卫，帮我调查个事情。”
丰隆恭敬地接过信笺和玉钗，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信笺内容，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心中对事情的严重性又多了几分认识，他神色郑重地回道：“是！”
之后，小夭的举止一如往常，每日照常上朝，只是处理政务和奏章愈发勤勉。她不敢去想璟，她害怕一想起璟，自己就会忍不住冲到小月顶去质问。所以，她只能让自己不停地忙碌，以此来逃避那些纷杂的思绪。
每隔一天，她便会前往小月顶接苍玹和娇娇。每次到那里，她都要先去拜见外爷，与外爷闲聊几句。随后，她便亲昵地拉着娇娇的小手，和苍玹并肩而行，一路上有说有笑地离开。
时间一晃一个月过去。
苍玹一直默默观察着小夭的一举一动。他深知小夭的性格，她越是若无其事，他越是觉得心慌和不安。
这日，他们把娇娇送去休息后，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到了殿外。两人之间那冰冷的距离感，让苍玹觉得浑身不自在。他忍不住上前两步，伸手抓住小夭的胳膊，却被小夭下意识地甩开，同时还向后退了两步。
看到苍玹受伤的神情，小夭心软了下来。
“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是哥哥不好！”苍玹赶忙回应，“小夭，你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可以和哥哥说说，不要都憋在心里，好吗？”
小夭的目光紧紧地锁在苍玹身上，一眨不眨，似要从他的神情中探寻出什么。她看到了苍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诚恳，还有那深深的担忧。片刻的寂静之后，小夭的眼神落寞下来，她不再伪装。
“我只是……和璟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他突然离开，我有些不知所措。”小夭缓缓说道，“哥哥，你知道吗？每天清晨醒来，我早已习惯了看到他的身影；这么多年，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他总有办法解决。他总是默默地守护着我，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现在他不在了，我感觉哪里都不对劲，好像自己缺了什么，怎么都填补不了。哥哥，我好像……离不开璟了！”
小夭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努力地眨着眼睛，试图不让眼泪落下，那晶莹的泪花在眼眶中闪烁。
听着小夭的话，苍玹感觉自己的心被一片片地撕碎，在他看似面无表情的身体里，痛苦如汹涌的潮水向他席卷。他多么希望爷爷杀死的那个人是自己！他甚至开始恨自己为什么不是璟？为什么不能是璟呢？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璟才离开不久，你就胡思乱想。他会回来的！”
“真的吗？”小夭那黑葡萄般的眼眸注视着苍玹，眼中满是试探。
苍玹不敢直视小夭的眼睛，微微垂眸，低声说道：“是的！”然后他拉起小夭的手，“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苍玹将小夭送回寝殿后，便乘坐毕方鸟，往小月顶赶去。小夭隐在夜色之中，默默地跟了上去。
小月顶的夜，清幽而寂静。老西炎王已准备就寝，刚躺进被窝，苍玹匆匆闯入。他一个箭步冲到床边，将西炎王从被窝里扶了起来。
“爷爷，我想到一个办法可以救璟！”苍玹的眼中闪烁着不顾一切的光芒。
老西炎王听到这话，正要发怒，却见苍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神色无比认真地说道：“爷爷，您还记得之前我在西炎遭遇的刺杀吗？那时我已死，是璟留住了我的神识，我才得以活过来。爷爷，如果把我的神识注入给璟，那璟是不是就可以死而复生？”
老西炎王震惊地看着苍玹，质问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爷爷，璟不能死！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救活他！”苍玹的眼神坚定而执着。
而此时，屋外的小夭将他们的对话听得真真切切。“那璟是不是就可以死而复生？”这一句话宛如重锤一般，不停地在她耳边回响，每一个字都像利箭般狠狠刺向她。突然，她心口一阵剧痛，“哇”的一声，吐出了大片鲜血。她刚想抬步走进屋内，却顿感天旋地转，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不清，紧接着，她便直直地倒了下去。
老西炎王和苍玹听到屋外的动静，心中大惊。他们对视一眼，急忙跑到屋外。当看到倒地的小夭时，两人都吓呆住了。
“小夭！”苍玹的声音带着仓皇与恐惧，他快速朝小夭飞奔过去。当他看到小夭脸色惨白如纸，大腿间隐隐有血迹流出，他顿时慌了神，不停地呼喊着：“小夭！小夭……”
“快带她去看医师！”老西炎王喊道。
苍玹这才从慌乱中惊醒过来，他急忙抱起小夭，身形一闪，跃上毕方鸟，向着上桓宫疾驰而去。
寝殿内，烛火摇曳，小夭虚弱地躺在榻上。五位医师在榻边依次为她把脉诊断，神色凝重，眉头紧锁。
苍玹焦急地站在一旁，双眼紧紧盯着医师们的一举一动。待医师们诊断完毕，他赶忙上前，急切地问道：“小夭现在怎么样了？”
一位医师向前一步，行礼回道：“回禀殿下，陛下是突然遭受了巨大的刺激，急火攻心，以至于心脉受到了损伤。而且……陛下已有滑胎的迹象，需要精心调养一段时间，在此期间，万不可再让陛下受到刺激。”
“小夭有孩子了？”
“是的，从脉象上来看，陛下已有两个月的身孕。”
苍玹眉头紧紧拧起，看向小夭的眼神中满是担忧。他朝医师们挥了挥手，医师们如释重负地退了出去。
一个月后，小夭才悠悠转醒。她睁开眼，意识还有些模糊，脑海中首先浮现的，便是昏迷前的那一幕——苍玹说要救璟。难道璟已经死了？不，不可能，那一定是梦！小夭不住地摇头，试图将那可怕的念头从脑海中驱赶出去。过度的伤心让她再次昏睡过去，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小夭再次有意识时，她感觉到一股浓郁苦涩的液体被喂入到口中，她出于本能地咽了下去。那苦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实在是太苦了，她缓缓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苍玹正小心翼翼地给自己喂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