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太棒了。我可以死了。

魍魉还跪在铁栏外。

姜若虚的嘴唇蠕动了几次，终于还是逼着自己说出口来。

“你知道丽雅公主上战场之后，我在神农部落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师徒留恋人间回来之后，尹般就警告过魍魉。永远不要抛弃你师尊。

“那个老滑头，怕死，怕寂寞。你知道吗？他三岁之前一直跟他姐姐睡。后来她姐嫁了丽雅，他不好意思当那个电灯泡。后来他姐死了。他又是一个人睡。所以他睡觉从来不肯放下他的布偶。”

尹般跟魍魉说起姜若虚的出生和被追杀，说他活得不容易，要他好好珍惜。

说起姜若归死后，他陪姜若虚挖坟的事情。

“他那时候每天最大的愿望就是看见明天的太阳。他那时候还是人不是神。死了也就没了。他姐姐死前他还能在姐姐面前假笑一下。他姐姐死后，他是死又不敢死，活又不想活。”

“第二天早上我酒醒。我以为他还在睡。结果看他眼睛流出泪来，无声无息的，连个啜泣都没有。我赶紧摇醒他。他吓得一下抱住我。说他看不见东西，还以为自己被杀了。

他没敢哭。

天下之大莫非皇土，天下之臣莫非皇臣。他一个没有故乡没有家人没有归属没有根的人，死了也就死了，还能指望谁给他奔丧呢？当然，他没事。

只是哭肿了眼睛。昨晚喝醉了没觉得。第二天早上起来肿得眼睛都睁不开才发现。

那之后，他走了。

再回来的时候眼睛里很少有光。

他的生命仿佛在那一夜被眼泪淹死了。

可他的身体不可以死。

炎帝老，戏器幼，丽雅已死，卢氏城需要人打理，只剩下他了，他不能死。

直到后来他见到你。

他跟我说了一晚上你的事情。

你给他煮汤，你给他缝布偶，你喊他师尊，你第一次夸他唱歌好听。

我好久没有见他说过这么多话。

我们那晚整晚没睡，不停地讲话。

他以前怕丽雅把他姐姐当瑶姬的替身。

但是他不敢问也不敢说。

他的前半生活得战战兢兢的。

那一晚，他主动跟我分析瑶姬、她姐、丽雅之间那点小八卦。

那时候我才觉得，这个人活过来了。

他有了盼头。

有了希望。

你就是他的希望。

所以你千万不可以掐断这一点希望。

如果你要真扛不住要离开，你一定要跟他说，同意不同意那另外算。

可你说都不说，那你一定会死得很惨。

很简单的道理。

他是落水之人，你是他的救命稻草。

你要跑了，他肯吗？他就是拽着你下水淹死也不会放过你。”

再往前的尹般也不知道了。

毕竟尹般遇见的是15岁的他。

不过魍魉想想也能明白，玉邦河是两军交界，兵荒马乱的，若归一个弱女子带着未成年的姜若虚，好不到哪里去。

停战那七年，有尹般在，他们少昊之国的人口增加了一倍。

神农部落呢？沦落到最后，一个卢氏城就把人全部安置完了。

那七年，姜若虚就在神农部落。

从前魍魉不相信人会这么脆弱。

尤其是经历过比常人更多苦难的姜若虚。

直到今时今日，姜若虚面临被押上诛仙台的下场，魍魉终于知道自己错了。

他的师尊悲伤起来，别说一顿，就是一天三顿火锅也是释怀不了的。

魍魉知道那七年，没人活得容易。

可他想亲口听姜若虚一字一句地说清楚。

“我知道黄帝部落因尹般那极具争议的三杀之变存活了不少人也杀害了不少人。至于神农部落。我并不了解。”

因为战争需要男丁，神农部落里剩下的大多是女人和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