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章砸场子
第34章较量
周漪月第二日是被擡回军营的。
几个士兵大步掀开帘子走进,将人放到榻上后便一言不发了离开了。
营帐里的女人惊诧看着这一幕,有一两个眼尖的人,指着他们离去的身影,支支吾吾道:“那些黑甲……刚才来的那几个,莫不是骁骑军?”
她们瞠目结舌,骁骑军相当于大将军的贴身护卫军,连副将都没资格指挥。
周漪月身上裹着战袍,上面用金银线绣成的华丽山河图,一只凶猛的麒麟卧于云纹上,怒目圆睁,仿佛在诉说不屈的意志。
衣袍下的女子不着寸缕,牙关紧咬,纤瘦的身姿在宽大的衣袍下显得柔弱不堪。
唯独那一双拴着铁链的手死死攥着战袍边缘,像在寻找力量来源。
锦绣已经哭得不成样,声音颤抖:“他怎么能这么对殿下,还故意给殿下披这样的衣服,这不是成心羞辱人嘛!”
心里像被利刃割过,她悔恨不已,当初怎么就跟了这样一个畜生,还死心塌地给他办事!
周漪月已经不省人事,指尖微微发颤,整个人触之即碎。锦绣伸出手又不敢上前碰她,急得把脸都给憋红了。
其他几个营奴面面相觑,吕四娘下了床走上前道:“姑娘别哭丧着脸了,照顾人要紧,我去煮点粳米粥,你给这位姑娘端盆热水来。”
锦绣抹了抹眼泪,赶忙端了水过来,其他几个女子也上来帮忙,拿巾帕沾了热水,小心翼翼掀开女子身上的战袍。
女子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让他们倒抽一口凉气,白玉般的肌肤上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尤其是腿间的伤更是让她们不忍细看,只能拿帕子轻手轻脚帮她擦身。
每一下擦拭,都会激起她身体的剧烈颤抖,她们从药瓶里倒出药粉洒在伤口上,生生把女子疼出了眼泪。
一通忙活后,周漪月终于有了一点意识,锦绣胡乱喂她吃了些东西,将她小心裹进褥子。
待安顿好她之后,女人们擦了擦额上的汗,后怕不已:“从前只道燕郎将他们下手狠辣,现在一瞧,那魏将军才是个心黑手狠的,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是啊,要换成我们受这等罪,早就半条命没了。好好的姑娘,怎么就折磨成了这副样子……”
翠儿想起昨夜两人那番对话,阴阳怪气道:“这姑娘可不是一般人,我今早打听过了,她是梁夏国的公主,还是个寡妇,昨夜要不是她当众忤逆魏将军,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一听说还有这档子事,女人们瞬间来了兴致,拉着翠儿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翠儿十分享用这种追捧,将自己知道的一股脑抖了出来。
锦绣一听就恼了,恶声道:“什么叫忤逆,难道遇上了畜生还得上赶着脸跪舔不成?我们家殿下没你那么不要脸!”
翠儿这几日本就心情不好,被人指着鼻子这般骂,脸腾地涨红,当即和她吵了起来。
“到底谁假清高,不过仗着自己投了好胎,拿架子给谁看?现在还不是落了难跟我们一样,连清白都没了,还好意思耀武扬威呢?”
“真要有骨气啊,早就早就那根绳子吊死了,哪还会活到现在?”
其他女人赶紧上前将两人拉走,好一阵劝和两人才消停,坐在榻上红着眼生闷气。
周漪月在女人的嘈杂声中昏昏沉沉睡去。
她做了很长的梦,梦见一场又一场的熊熊大火,梦见长街上的横尸遍野,梁宫里的金殿玉阙,还有一个儒雅男子立于红梅白雪中,展开笑颜朝她走来,青色氅衣的衣摆被风吹起一角。
睁开眼已是四五个时辰之后,面前是昏暗的帐顶,微弱的烛光摇曳,将四周的阴影拉得很长。
床边坐着哭肿了眼的锦绣,还有营帐里的几个女人,神色各异。
周漪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被子,艰难起身,颔首朝她们道了声谢。
几人嗫嚅着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终是作了罢。
周漪月颤着声音对锦绣道:“不必哭了,锦绣姑娘,可否给我找些笔墨和宣纸?”
锦绣连忙去找了些笔纸来,周漪月撑起身子下床,在锦绣的搀扶下走到桌前,腿刚一弯,额上瞬间冒出了汗。
她只能用胳膊勉强撑住身体,站着写字,锦绣担忧不已:“殿下若不是写什么重要的东西,要不还是歇歇吧,您现在站着都这般费力……”
“很重要。”周漪月缓声道,声音虚弱到几乎听不见:“你不知,人在经历剧烈刺激的时候……脑子会变得,异常清醒……”
此刻她的记忆就像是一张被撕裂的画卷,零散的片段在闹钟疯狂飞舞,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周漪月借着微弱的烛火,努力捕捉那些清晰的画面,提笔记下来。
写的全是她和那个男人之前的相处经历,每一个细节都没有落下。
神情非常专注,专注到忘记了自己身上的疼痛。
她的孽债,就由她亲手来解决。
她一定会把那个人再次扔回地府,死死关上地府的门,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女子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道。
军营里的气氛一天比一天阴沉。
数万人的军队,时不时就有违反军纪的人,从前也只是打了军棍了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魏溱的手段一次比一次毒辣。
每次行刑,他手下郎将就会押着一个娇弱的女子观刑,强行掰着她的脸逼她从头看到尾。
军营里虽说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可经了这么多回,就是傻子也能看出点什么。
将领士兵们对此叫苦不叠,整日战战兢兢夹着尾巴做人,恨得牙痒痒,若不是顾忌她是魏将军的女人,恨不得一个个上去活劈了她。
他们就不明白了,想那魏溱权势滔天,也算是叱咤风云的男儿,两国美人任其挑选,偏偏看中这么一个不解风情的刺头。
果然是色令智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