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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温凉探视

烟温凉探视

烟温凉到家,洛书允迫不及待地亲自开门。自己的老公,年纪也不小了,身体也大不如以前,在医院熬一宿,哪有不心痛的。

洛书允先伺候烟温凉吃点早饭,再让烟温凉洗个澡,回房先歇着。

房间里,烟温凉半躺半靠在床头。

“瘦了,比住院前我看到他又瘦了一圈,下巴都尖了,脸上的颜色也不好。书允啊,小寒那孩子,估计是真不会回来了。”

“怎么这么说?”洛书允倒是不紧不慢,也在床头靠着。

“早上他醒来,看到我以后,从反应的迅速到眼神透出的惊恐和戒备,你是没看见,那眼神看得我真揪心,唉……”

“小寒这么怕你?”

“我也是刚刚透过他的眼神才知道的。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他只是单单地跟我置气,怨我不管他。他有胆量走出家门,我就没想过他会怕我。今天才知道他从内心恐惧我,恐惧到骨子里了。与其说是离家出走不如说是在躲我。”

洛书允在床边,靠着,“在家里住的那一年多的时间里,能够感觉出他挺自卑的,也挺怕你,永远都是埋着头,不敢擡头看你,眼神躲闪。跟你同桌吃饭,他也只是盯着自己的饭碗。你要不在家吃饭,他房门都不出。”

“那个时候他越是这样,我就越是不待见他,唾弃他。

“昨晚10点,我到病房,他的护工一个晚上帮他翻了3次身。现在看着他这样子,我真心疼啊。他那两条小腿,还没胳膊粗,冰凉冰凉,肤色白的剔透,没一点生命力。为什么,他刚受伤的时候,我不知道心痛啊?对他关心太少了,把他心伤到了,伤得太深。

护工跟我说,平时他都自己翻身,每两个小时一次,睡眠很浅,一碰就醒。长年累月睡不好。”

“你去看小寒,小寒什么反应。”

“他转头不看我,一句话都不跟我讲,就让我走了。护工跟了他7年,都不知道他有家,还以为他是孤儿,父母双亡……”

听到“父母双亡”,洛书允还是忌讳的,不高兴反驳,“大过年的说什么呢?”

“7年前,他跟我吵架时,就对我说,他从脊椎被撞断的那刻起,就是个孤儿。他真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

洛书允,从鼻息深深呼出一口气,说:“一会儿,我带小霜去医院看看他吧。他对这个妹妹,真心没话说,虽然这次态度差了点。再看看他给不给我这个小妈一点面子,就知道了。”

“小霜是应该去医院看看他哥。枫叶丹告诉我说,他送小霜回来的路上,就开始发烧。车就歇在家门口,开不走,枫叶丹过来把他接走的。病成这样,到家门口都不进门。我也气他啊!”

“这十几年,我看枫叶丹把小寒照顾得挺好。也不知道两个人到底什么关系,小寒也不小了,30岁了,一个不谈婚一个不论嫁。”洛书允操心的是终身大事。

“家里的食材,让林姐炖炖、熬熬,给小寒送去。多送点,小寒不吃,让枫叶丹吃,还有他们家安姐,两个人忙得团团转,哪有时间费心做吃的……”烟温凉叮嘱洛书允,他现在越管越细了。

洛书允带烟水霜去医院以后,烟温凉躺床上,大脑休息不下来,止不住地浮现过去的一幕一幕。

苏念安说,烟水寒左脚腕的疤痕是他小时候留下的。烟水寒说话也有不实在的时候。确实是被粥烫的,16岁在家里吃早饭的时候烫到的,跟人家说是小时候。16岁了,还能算小时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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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温凉除了斥责烟水寒无能,就没有其它的话题。那天早饭时间,烟水寒默默听着父亲对自己的斥责,没任何反驳。烟温凉感觉自己就跟只“木鸡”在讲话,火气陡然间就串上来,毫无征兆的一声怒喝,“我在跟你说话呢!”吓得烟水寒一个激灵,左手里的滚烫的一碗热粥,连碗带粥直接从指间滑落,从左膝盖处滚落到左脚背上。打翻的热粥大都堆积在烟水寒的左脚背上,好在套着拖鞋,大部分都落在拖鞋上,只有少部分直接落在了烟水寒的脚腕处。没有知觉不知道烫,又因不能动,身体没有立刻弹跳起来,甩脚把粥甩掉的本能反应。烟水寒就跟什么都没有被打翻过一样,坐那里,看着脚背上的一团粥,无动于衷,一脸麻木。被烟温凉突然爆吼的那一刻,烟水寒只觉得自己一阵头晕,感觉自己的脑细胞一瞬间被烟温凉吼死了一半。

“你有没烫到?”倒是洛书允本能的站起身,问烟水寒。

第一时间,听到动静的枫叶丹,赶紧过来,发现问题的严重性,立刻蹲下去,用手拨掉烟水寒脚背上堆积的粥,脱掉拖鞋,抱他进卫生间,坐马桶上,开花洒用凉水冲患处。撩起裤管,膝盖处只是烫红了,大量凉水冲能有所缓解。脚背处的烫伤,枫叶丹已经不敢有任何动作,袜子都不敢脱。枫叶丹急得想哭,她抱怨烟水寒,为什么不知道去把落在脚背上的粥第一时间抖掉。“伸手够不到,你用手搬搬小腿,它也能滚落啊,你是连手都不伸!患肢的末端了,弄伤了很难愈合的,珍惜一下你的身体好不好?”枫叶丹觉得自己好累,身心俱惫,继续这样下去,枫叶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到护工合同到期的那天。

烟温凉很不高兴,直接离开饭桌!林姐收拾烟水寒打翻粥后的残局。枫叶丹带烟水寒去医院,都只是告知烟温凉一声,不是商量。枫叶丹不受令于烟温凉,她只在乎烟水寒。洛书允递眼色,赶紧走。

袜子是被医生用剪刀剪开的,伤势不算太重,让枫叶丹紧绷的神经稍稍能放松一点。伤口处理包扎后,因为烟水寒的身体情况特殊,害怕感染,留院观察两天。烧伤科,没能抢到单间病房。双人间,尽管会给烟水寒用卫生间带来诸多不便,但这次,让他真正感受到了不再被家桎梏的自由,心灵上的自由,更没有面对烟温凉的战战兢兢和整日的诚惶诚恐。

烟水寒的隔离帘,永远半拉着,与病友隔开,让病友觉得住进来个寂寞,就是“租来”的这轮椅,看着挺高大上的。直到病友出门,病房没有多的人,躺床上的烟水寒才主动问枫叶丹:“丹姐,我是不是很没用。一再让你感到很失望?”

“没有。对不起。是丹姐不好,冲你抱怨了。我们什么都不想了,安心把伤养好,养好了,我们就把日常复健恢复起来,好不好?”

烟水寒略略点了头。

那天早饭过后,烟温凉就出差了。他不知道烟水寒烫伤的伤情到底如何;不知道烟水寒左脚脚腕处被纱布包裹起来;不知道护士是在左脚脚背上扎的滞留针;不知道出院后,枫叶丹还需要带他去换药;不知道他儿子把脚腕烫伤,恢复要比常人慢很多……后面的一切都不知道,不知道到遗忘。但有一点他知道,他出差回家的时候,烟水寒在家里。

刚刚触摸他的左脚,才在记忆深处唤醒这次烫伤。这是烟水寒脊椎受伤以后,唯一一次把自己下肢弄伤到要去医院挂水的程度,虽然烫伤面积不太大。平时的磕碰淤青,都已经不能算作伤。

脚腕的疤痕已经很淡,不细看不容易被发现,疤痕再浅再淡,但它终究是受过伤,永远会存在……

烟温凉不禁在想,这么多年了,都没见过烟水寒后背因手术留下的刀疤——那个才是致命伤。当年那张x光片的影像,呈现在烟温凉眼前,突兀的钢板和钢钉,特别显眼。钢板和钢钉应该还在他的脊椎上面,跟他的身体融为一体了……

烟温凉歇息之时,迷糊之中,见到了17岁,离家出走前的烟水寒。还是那个大年三十,吃过早饭以后,难得好心情的烟温凉上二楼找烟水寒,准备带他出席大家庭的团年饭局。烟水寒却在房间里睡回笼觉!

……

梦里的烟温凉在失望与愤怒之中转身,留下烟水寒在原地,无助地挣扎着……

紧接着,身后传来烟水寒惊慌失措的叫喊声,一声接着一声地喊着“爸爸”。烟温凉听着烟水寒一声声喊着自己、向自己发出求助,然而却被置若罔闻……

逐渐,烟温凉听到身后的叫喊声有种穿越时空、渐行渐远、声音越来越微弱的感觉。察觉出异样,烟温凉赶紧转回身,呈现在眼前的景象让他诧异和惊恐。刚刚烟水寒所在的地面,已经变成了巨大的黑洞,将烟水寒完全吞噬,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连刚刚的叫喊声也已经被完全吞没,只剩下一个巨大的黑洞继续往黑暗的中心吞卷着烟水寒;轮椅躺倒在洞口的一边……

从梦魇中惊醒的烟温凉,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在“砰!砰!砰!”。要砰出胸腔,呼吸急促。找药,赶紧服下,又是几分钟的平息,才有所缓解。起床,带束花,独自去了一趟妻子的墓地。

“老婆啊,好久没来看你了。”烟温凉摆上花,挨着墓地坐下,“陪你聊聊天。”烟温凉环顾四周,说,“等我百年的时候,我就睡你旁边,天天陪着你。就怕到时候,你儿子来看你,给你带花,都不瞅我一眼。我知道,那小子年年都来看你。

老婆,你在这里睡了多久,你那儿子就受伤了多久。唉——”一声叹息,“他命苦就苦在,你走的太早了,没人把他护着,没人劝劝我,把我拦着,任由我性子来。

小寒刚受伤的时候,你劝劝我,让我去医院陪陪他,不至于对他造成这么大的伤害;知道他离家出走,你跟我大吵一架,我绑也把他从e国绑回家啊。

也不至于是今天这局面。从那年春节,你儿子最后一次开口喊我“爸爸”,到现在13年过去了,他都没再开口喊过我一声……

你那儿子说话是真气人啊。下次,你儿子来看你,你帮我劝劝他,让他回家,啊。让他给我个机会,好好补偿补偿他,虽然他现在长大了,不需要了……

喔,对了,老婆,小寒身边有位红颜,你喜欢吗……

唉——你的两个儿子都不让我省心,我想歇下来了,我也想抱孙子啊……”

看过自己的妻子,烟温凉又去了一趟医院,动用自己的私人关系,以烟水寒父亲的身份,向老熟人详细了解烟水寒这次手术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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