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跟踪
无意跟踪
周六一早，烟水冰独自一人开着他的大越野车，从伴山居出发，回乌衣巷。直行过红绿灯路口的时候，一辆右拐弯的车行驶在了他前面。
前车的后玻璃上，贴着一张醒目“残疾人”的标识，不禁让烟水冰敏感一下。毕竟自己有位身罹残疾的弟弟。
烟水冰没有变道，也没有超车。前车正常行驶，没有超车的必要。烟水冰观察着前车，小轿车，车不算太豪，但在烟水冰的车榜里也算排得上号，只是显得很低调。“能开这车的残疾人，想必生活也还算可以的吧。”烟水冰默默地想着。跟了几个红绿灯，烟水冰开始对开车的人，有点小兴趣。如果下一个红绿灯，还同行，烟水冰便决定变道并行，看看开车的人长什么样子。
烟水冰左变道、加速走中间道，向右偷窥一眼。从敞开的一点的车窗的缝隙看进去。
“烟水寒？！”烟水冰不自觉诧异一下，好像真的是他！副驾还坐的有人，应该是枫叶丹。烟水冰当即决定减速，变回右道，继续跟在这辆车的后面。“他回乌衣巷？跟自己一直同路。”烟水冰正琢磨着，前车右拐弯，不是回乌衣巷。
烟水寒的车右拐弯，驶入康复中心。烟水冰紧紧地跟在后面。在康复中心的复健大楼前，烟水寒的车停下。首先从车上下来的是坐副驾的枫叶丹。只见她下车后，从车后排搬出轮椅，安装好轮子，推到主驾的位置。主驾车门推至全开，烟水寒把自己从车上挪下来，坐进轮椅，一身休闲的着装。烟水寒摆放好腿、脚以后，松轮椅手刹往后退出自己。枫叶丹弯腰，小幅度帮烟水寒调整一下腿、脚的摆放姿势，再在他的腿上盖上小毯子。烟水寒驱轮椅，独自进入复健大楼。枫叶丹坐进主驾，把车开离此地。烟水冰停车跟后面，默默地看着这些。
枫叶丹开车去露天停车场找车位。烟水冰紧随其后。因为是康复中心，残疾人车位较多，但车也多。枫叶丹直接把车停在一个空余的残疾人车位上。烟水冰享受不了这个便利。他临停在次干道上，看着枫叶丹下车，朝复健大楼方向走去。
烟水冰看了一眼时间，9：00。难怪周六上午，在他家找不到他的人，跑这里做复健了。是啊，复健——他的终身事业，烟水冰感觉自己都忘记掉这一点。
烟水冰没有下车，也没去复健的地方找烟水寒，他也不想看到烟水寒被人折腾来折腾去的情形，就坐在车里等他。反正是回乌衣巷吃饭，又没其它事情，不急这一会儿，能顺道把他带回家，那是最好！
2个小时过去，烟水冰已经把车挪到了，烟水寒的车对面的正常车位里。这个位置得天独厚，不论谁靠近烟水寒的车，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看到烟水寒跟枫叶丹一起朝车的方向走来，烟水冰下车。
“小寒！”
听到有人叫自己还是小名，烟水寒霎时间愣了一下，擡头看到了站在他前面的烟水冰。“你怎么会在这里？”烟水寒真实的反应，对于烟水冰这会儿出现在康复中心，着实让烟水寒意外不小。见烟水冰没答话，烟水寒又问：“你跟踪我？”很警觉。意外以后，烟水寒只剩下冷静和不悦。
对于烟水寒嘴里的“跟踪”让烟水冰迟疑一下，他没意识到自己对烟水寒作出的行为，已经成为既定事实的“跟踪”，想解释又止住了自己，说：“你要这么说，那就算是吧，但也不全是。”
烟水寒权当自己没见到烟水冰，滑轮椅，绕开烟水冰，靠近自己的车，拉开副驾车门上车。回程，他坐副驾，枫叶丹开车。
“烟总。”
“枫总。”
枫叶丹跟烟水冰很简单地点个头，打声招呼。
因为有车门半遮挡着，烟水冰看不清烟水寒上车的具体动作，但总体给烟水冰的感觉是很利索、很顺畅。跟刚出车祸的那两年的状态完全不一样。待烟水寒折腾好自己，关上车门，枫叶丹搬轮椅放后排，烟水冰敲了副驾的车窗。
烟水寒很冷漠，脸上干净的没有一丁点表情，再加上刚刚复健结束，人有点累，兴致并不算高涨。听到烟水冰敲车窗，烟水寒本意是置之不理，最后还是改变自己的本意，开了车窗，只是眸子盯着车前方，没有迎接烟水冰的目光。
“小寒，走吧。跟我一起回家吃饭吧。”
听到烟水冰喊自己回家吃饭，烟水寒抑制自己情绪的起伏，淡淡地回复两句话：“那是你家不是我家。以后不要再来找我，特别是这个地方。”说完，转头看了烟水冰，车窗再次关上，不留一丝缝隙。
枫叶丹已经坐进主驾，等烟水冰跟烟水寒“沟通交流”结束，起步，开车回家。烟水冰让出通道。
烟水寒看烟水冰的眸子，冷漠的不带一丝亲情！比陌生人都陌生，让烟水冰心寒，寒到痛……
9点半就能回家的烟水冰，11点半才到家。
进家门就被烟水霜奚落：“不早不晚，饭熟了吃饭！爸爸，我说吧，大哥就是等饭熟进门吃饭！”
烟水冰被烟水寒搞得没心情，不想跟烟水霜贫嘴。
吃饭的时候，烟水冰考虑半晌，还是把碰到烟水寒的事情说了。现在，烟温凉听到“烟水寒”三个字，不仅仅是生气的问题，更多的是头痛和无奈。
“吃饭吧。”烟温凉这会儿也不想自己给自己找不快活，叫停了烟水冰。沉默着，沉默着，他还是忍不住问烟水冰：“他现在复健的程度怎么样了？”
“不知道。我没看他复健。”
“他说什么没？”
“喊不回家。”
……
“你哥喊你回家吃饭？”回程的车里，枫叶丹看着前方的路面，波澜不惊地问烟水寒。
烟水寒也很平静地看着前方的路，说：“丹姐，我这会儿好累。”他的心如止水。
枫叶丹在想烟水寒这会说的“好累”，到底是“心累”还是刚刚复健结束“身体累”。“中午想吃什么？我来做。”她换了话题。
“我想睡觉。”
枫叶丹知道，烟水寒要睡觉是真累了。她也知道，刚刚跟烟水冰的见面，烟水寒还是耿耿于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