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苏云歌,你骗我!
第93章苏云歌,你骗我!
许汐白跑到她跟前,将伞撑过两人头顶。
冰冷的雨丝被隔绝,许汐白看着苏云歌那双明显泛红、带着湿气的眼睛,轻轻叹了口气:“我就知道是你,刚才在电梯口,那个背影我就认出来了。”
苏云歌垂下眼睫,避开了那带着关切和了然的目光:“抱歉,让你看笑话了。我这就走。”
声音干涩。
“走什么走!”许汐白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跟我来,找个地方坐会儿。你这样淋着雨乱走,铁打的身子也要垮掉。”
她不由分说地拉着苏云歌,走向不远处医院花园里一处被廊檐半遮蔽的长椅。
冰冷的石质长椅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寒意。
伞被放在一旁,空气里弥漫着雨水冲刷泥土的微腥,却盖不住医院特有的消毒水气味。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淅沥的雨声。
许汐白看着苏云歌依旧紧绷的侧脸,斟酌着开口:“云歌,我知道你现在心里难过,婶婶的话你别往心里去。盛家的人都在抢救室门口守着,气氛太紧张,婶婶她只能当那个恶人赶你走。你别太难过了......”
“我确实不该来。”苏云歌接过话,自嘲地勾了勾嘴角,那弧度苦涩得像要碎裂,“这里没有我的位置,我是多余的。我只是......”
她顿了顿,喉头滚动,终究咽下了那个最真实的词——担心,“......听到他车祸的消息,脑子一热就冲过来了。”
许汐白心下一软,伸手轻轻拍了拍她微颤的背脊:“我知道的,你心里怎么可能没有表哥?你们才分手两个月,你要是转眼就忘得一干二净,那就不是你了......”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锥子,精准地刺破了苏云歌用尽力气维持的平静外壳。
她的肩膀猛地一缩,细微地颤抖了一下,没有反驳,只是将脸更深地埋进宽大的帽檐和口罩里,仿佛要将自己彻底藏匿起来。
许汐白叹了口气,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后怕的颤抖:“车祸真的很惨烈。就在市中心那个最繁忙的十字路口,一辆超速的大货车闯红灯,拦腰撞上了表哥的车......”
“车.......都撞瘪了...”她声音哽住,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司机当场就...没了...更可怕的是,撞了没多久,车子就......爆炸了!”
“爆炸?!”苏云歌猛地擡起头,失血的脸上瞬间褪尽最后一点颜色,冰凉的手指死死抓住许汐白的手腕,“傅临洲他...到底怎么样了?!”
“别急!万幸,真的是万幸!”许汐白连忙安抚她,反握住她冰冷的手,“表哥和盛小姐当时在后排,爆炸前,巨大的冲击力把他们甩出来了一点......消防和救护来得非常快!”
“医生说表哥头部受到剧烈撞击,颅骨骨折,颅内出血,还有多处肋骨骨折,内脏挫伤出血...伤势非常非常重,但万幸送医还算及时。”她喘了口气,“盛小姐的伤势比表哥轻不少,主要是骨折和皮外伤......”
“云歌,表哥会熬过来的,一定会的。”许汐白语气坚定地补充道。
“嗯。”苏云歌低低地应了一声,目光空洞地望着地面湿漉漉的石板,“我知道了,汐白,你先回去吧,不用管我,我...一个人在这坐一会儿就好。”
“好,我确实不能离开太久。”许汐白站起身,拿起伞,担忧地看着长椅上这个单薄身影,“云歌,早点回去,别想太多,保重自己。”
苏云歌微微点了下头,动作僵硬:“嗯,谢谢你,汐白。”
许汐白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深深叹了口气,撑开伞,快步融入了医院大楼灯火通明的光晕里。
雨,似乎下得更急更密了。
冰冷的廊檐下,只剩下苏云歌一个人。
潮湿的寒意穿透单薄的衣物,钻进骨头缝里,冻得她指尖都失去了知觉。
她依旧戴着帽子和口罩,像一个被世界遗弃的影子。
然后,毫无征兆地——
滚烫的液体汹涌地冲出眼眶,决堤而下。
泪水瞬间浸湿了口罩内层,留下大片灼热而湿黏的痕迹。
她开始无声地恸哭。
没有抽噎,没有呜咽,只有肩膀剧烈的、无法抑制的耸动,像寒风中被折断的枯枝。
所有的悲伤、恐惧、不甘、还有那残存的深入骨髓的依恋,都化作了这无声的、汹涌的泪水。
她仿佛要把这三年来的感情,都在这冰冷的雨夜里,借着泪水,彻底冲刷干净。
泪水滚烫,心却一点点沉入冰窟。
她哭傅临洲的生死未卜,哭自己不合时宜的关心,哭逝去的感情,哭那个在盛家人面前狼狈退场的自己......更哭那份明知该放下,却始终盘踞心底的、该死的依恋。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
直到嗓子眼发堵,胸口闷痛,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仿佛都被这无声的哭泣抽干。
渐渐地,耸动的肩膀平息下来。
泪水终于流尽了。
心底那块曾经为傅临洲柔软、疼痛、雀跃、酸楚的地方,此刻像是被一场大火烧过,只剩下冰冷的、死寂的灰烬。
所有的感觉都消失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麻木和空洞。
那个还会为傅临洲心痛的苏云歌,已经彻底埋葬了。
就在这时——
被她死死攥在手里的包,再次疯狂地震动起来!
那震动如此剧烈,带着一种蛮横的焦躁,像是要穿透她的掌心,震碎她的骨头。
她木然地、近乎迟钝地掏出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