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第43章
第43章第43章
“你在干什么?”
乔游仿佛被点中开关突然动作起来,手忙脚乱地擦拭桌面,“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忘记把水杯拧紧了。”
水洇湿了纸张,墨水化开连成一片,字迹模糊难辨。
水流顺着纸张页脚滴落,在课桌下汇聚为小小的滩。
“怎么搞的,把笔记本都打湿了!我去,这都没字了!”
刘潼晚江怜年几步进教室,紧急抢过两本册子,拎在手上,水流滴滴滴地渗下来。
乔游的杯子是特大的1.5升装,此刻杯中的水只浅浅盖住杯底。
体育课教室没人,谁也不知道乔游做了什么。
江怜年紧盯着乔游的眼睛,乔游不与他对视,执拗地抽着纸去盖课桌上的湿痕。
江怜年开口:“你是故意的吗?”
乔游手上动作不停,重复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江怜年蹲下来,受过伤的脚不敢用力,重心不稳,索性坐在刘潼脚上,与乔游平视,“为什么呢?”
换来的回答还是机械的道歉,江怜年觉得没意思,起身离开了。下一节课时,刘潼和邓浩然替他搬走了位置。
乔游换了新的同桌,同桌知道他的古怪性子,从来不与他搭话。
乔游以为江怜年会质问他,或者冲他生一顿气,指责他,但都没有,他就这么淡然地询问他,没得到回应,立马离开了。
对啊,乔游是故意的。
他恨死江怜年了,他妒火中烧,他的忌妒将他架在火上煎熬。
从一开始,他就盯上了江怜年。
他敢说,没有人在第一次见到江怜年时不被他吸引,不是浓烈张扬的长相,窄窄的一张脸,眼睛生得漂亮。眉目灵动,一看就是被娇惯的模样。
江怜年身边的朋友很多,凝视他的目光也很多,乔游混在其中,并不显眼。
他久久注视着江怜年的模样被杨文看在眼里,或许杨文也想他做出些改变,安排他与江怜年坐了同桌。
离得近了,乔游反倒不敢正面注视着江怜年,他无数次懊悔,要是回应了江怜年的问好,会不会他也能成为江怜年身边的一员?
但当时的他,却期待着江怜年受挫的失落的神情,他急需这个饱受宠爱、完美无瑕的人展露些许负面情绪。
但江怜年没有,他一点都不在意。自顾自的玩乐笑闹,身体差只能坐在操场周围,还是笑眯眯地和人打招呼。
杨文念叨江怜年的次数越来越多,她说,江怜年的父母太不负责了,就让他耽于享乐,不叫他吃点苦头怎么长成人。
一会儿却对乔游说,别畏畏缩缩的,像江怜年一样把头擡起来,活出点人样来!
从杨文口中,乔游知道江怜年家里出了事。他像一朵没有及时被清理虫害的花,蔫吧下去,魂不守舍,上扬的眼角都落出几分哀愁。
乔游按下内心窃喜,向他搭话,江怜年敷衍地应答,他却满意极了。
他想,江怜年如果就这样消沉下去,说不定他们会成为同类。
他太兴奋了,在江怜年被杨文叫去问话回来,脸上展露出茫然脆弱的神情时,欣喜达到了顶峰。
他汲取着江怜年的负面情绪迅速成长,压过江怜年得到前所未有的好成绩。
杨文久违地把他抱在怀里,说,就是这样,就要这样燃烧自己,才能把未来照亮。
他的母亲,杨文,一个坚定的功利主义者。她曾被迫辍学,为她的兄弟打工,被鞭子竹条抽得遍体鳞伤,在嫁给一个男人的当天从婚车上一跃而下,靠着仅剩的钱买了车票,逃到陌生的城市。
杨文重拾学业,为了不再走老路,她咬着牙学习。犯困了就把手指咬破,挤出血来,捏得手指头青紫。
她没再回过家,找了心仪的男人结婚生子。
男人却出轨了,杨文在一个会所找到他,用指甲抓花他的脸,向衣不蔽体的女人吐口水,带着乔游又一次离开。
乔游是个男孩。但也是杨文的孩子,她生命的延续。
必须出人头地,必须得有光辉的未来。
绝不能像她一样,只能屈居在这个小城市里做一个普通的老师。
乔游肩背上纵横着鞭痕,他总佝偻着背,等待下一次的鞭笞。
江怜年也像他一样痛就好了。
他主动申请成为运动会的后勤,在江怜年跃身而过时,悄悄移动了软垫,他揉着摔伤的手臂想。
等江怜年受了伤,他就能名正言顺地为他提供帮助了。
江怜年一连两个月没来上学。
那个开学走错了班的男生,三番五次在教室门口张望。乔游知道他,他总是装作不经意地路过,却在偷偷观察江怜年的动态。
那个男生叫张煜。
张煜交往了一个女朋友,很大方,总送礼物,也时常来班级找她。
但还是分手了。
女生说他们之间总是没话说,永远都在讨论他们班级里的事,说的最多的是江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