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孔融：分不清，真的分不清

第126章孔融：分不清，真的分不清

宣室。

高览在外面戒严，不得任何人靠近，宣室之内唯有刘协和孔融二人。

刘协落座后，对一旁的孔融说道：“爱卿，非朝堂之上，你我君臣无需多礼，坐下便是。”

此时他脸上的严肃和阴沉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沐春风般的笑意。

这突然之间的态度转变，让孔融始料未及。

他错愕地看着刘协，直接懵了。

陛下怎么换了一副面孔，还称呼我爱卿？

“朕便从头说起吧。”刘协喝了一口茶水，开始缓缓向孔融叙说他这段时间来的经历。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他难以想象天子当时被那些最信任最亲近的大臣和后妃背叛时，心中有多么绝望，多么无助，又有多么悲伤。

不过是些许风霜罢了？短短几个字，却道尽了沧桑。

两个天子都不像是假的。

孔融听到这里心中不由肃然起敬。

现在他心里一团乱麻，压根就无法判断哪位是真，哪位是假。

如此英雄堪称天下楷模，怎么会有不臣之心？

“请陛下恕罪！”

“臣洗耳恭听。”

“因为朕知爱卿乃忠义之辈！”

刘协眼中闪过一抹沉痛和复杂之色，很是勉强的笑了笑：“罢了，不过是些许风霜而已，何必再提？”

“若是连爱卿都不能为朕验明正身，天下间又有何人能做到？若你不辨出伪帝，天下人便会质疑朕的身份。朕又如何力挽天倾，又如何使我汉室幽而复明？！”

看着刘协这副看似轻松，实则眼中藏着悲伤和恨意的模样，孔融默不作声，心中暗暗叹息。

“若论言行举止、帝王威仪，自是陛下更像天子。可许县那边有天子近臣和后妃作证。”

孔融见天子如此，心中满是苦涩和心酸，哪里肯就此离开。

眼前的这位天子极具帝王威仪，不管是言行举止还是风度气魄，都无可挑剔，比许县那位懦弱的天子不知道要强上多少。

孔融闻言，猛地抬头看向刘协，惊呼道：“袁绍竟有不臣之心！陛下何出此言？他可是大义灭亲的忠臣。”

刘协充满讥讽的话语，让孔融深深皱眉。

“等等，难道是……”

袁绍不管是从名声、作为、还有对待天子的态度，都无可挑剔，比之曹操要好上百倍不止！

出身四世三公的袁氏，讨董卓，讨袁术，在抵达邺城之前，他更是听闻袁绍亲自主刑，将袁术公开处斩！

“化作流民，昼伏夜出。渴了喝山间清泉，饿了吃林中野果。若寻不到野果，便吃些野菜。野菜也寻不到，便学流民啃些树皮。若是连树皮也寻不到……”

他竟不知袁绍种种耀眼事迹的背后，竟有如此隐情。

“臣实在是不知该相信谁。”

“臣本以为可以通过样貌和言行来判断天子的真伪，可臣没想到，真假天子的容貌竟然完全一致。”

“相比之下，去冀州方向的搜捕最为松散。朕无奈之下，只能逃往冀州。”

朕在他面前需要伪装自己，让他认为朕是个暴躁易怒、毫无城府的天子。若非如此，他岂能放心。若非如此，朕又岂能安稳活到现在？

以当时的情况来看，吕布、刘表、袁术，哪一个不比袁绍近？而且刘表还是汉室宗亲，为何非要选择逃往冀州？

“因为朕没有选择。”刘协平静的说道：“朕逃离许县之后，本想去荆州寻刘表，或者去徐州寻吕布，可曹贼已经对朕进行了秘密搜捕。尤其对去往荆州、扬州、徐州的路途展开了严密搜查。”

刘协发泄之后重新坐下，幽幽的叹了口气：“爱卿若是逃避到底，不肯做出决断，朕原本摆脱袁绍掣肘，平定北方以此为基横扫天下的计划，怕是要落空了！”

“这些经历，如今怕是人尽皆知。爱卿想要知道的，当是朕后来的经历。”

“朕在许县，完全是任由曹操摆布的傀儡，就连朕身边的一众臣子也屈服于他的威逼利诱之下。所有人都背叛了朕，包括杨彪和伏完，甚至皇后……”

刘协心中一跳，莫非有什么端倪被他看出来了？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孔融张了张嘴，最终说道：“陛下，请恕臣愚钝……臣分辨不出来。”

“至于斩袁术……呵！袁术乃是吕布和刘备所败，关他袁本初甚事？”

面对如此殊荣，孔融哪敢答应？

他用有些发涩的语气问道：“陛下，恕臣愚钝，陛下刚刚的话是何意？何为……迫不得已？”

刘协几句话，就像是一柄重锤，狠狠砸在孔融的心里。

刚刚那些全部都是他瞎编的，怎么逃出许县、又为什么逃亡冀州，还勉强能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但从许县逃到邺城，这实在是太离谱，除非他死在路上，否则怎么编都是不合理的，所以他只能含糊其辞。

他万万没想到刘协竟然会说袁绍是奸臣。

只见刘协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面含愤怒，将手中茶杯往桌上一拍，发出清脆的响声。

“敢问陛下这一路是怎么过来的？邺城和许县相隔千里，路程极为艰险。”孔融再次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