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回忆之少年往事（四）

那天，我正从一个比我高大强壮两倍的男奴手里抢到一只死去灵奴的胳膊，黑压压的屋内突然照进来一道光。

有人喊我。

“谁是弃蚺？”

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我才抱着辛苦抢到的胳膊上前，只是他看得地方太远了。我当时就站在他面前，他都没有看见我。

还是身边的人提醒一句，他才垂眸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看着我冷冰冰的问：“你就是弃蚺？”

我咬了一口抢来的胳膊，一边嚼着一边点头。

我看着他伸手拿出一个发着蓝光圆溜溜的石头放在我头上，随后才跟身边看守我们的人说：“我要带她走，还麻烦你到时候跟三长老说一声。”

看守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点头哈腰：“上神直接带走就是，一件小事，不用告诉长老。”

他很嫌弃我的，腾云驾雾的时候，离我很远，我们之间可以站七八个人。

我自然是明白他为什么嫌弃我，

当时的我脏兮兮不说，还一身腐烂恶臭的血腥味。

那是我第一次坐在云朵上，我刚刚吃完胳膊，抹了抹嘴，整个身子躺在云朵上。

有一次去往斗兽台的路上，目光不经意间被一抹温婉的身影所吸引——秋千上，一位身着素雅衣裳的女子静静坐着，怀中紧紧抱着什么，那份静谧中透出的温柔，让我不禁心生好奇。

我转头询问身旁的灵奴：“她在做什么？”

他们告诉我，她在哄自己的宝宝睡觉，怀里是她的孩子。

我一时愣神，停下脚步听着她给孩子哼的歌，是那样的好听迷我。正入迷的时候，看守我们的人一脚踢到我屁股上，这才让我清醒过来，拍了拍屁股赶紧跟上队伍。

夜深，大家隔着笼子聊天，我问他们被娘亲抱着是什么感觉。

一个稍大一点，长得黝黑的男奴告诉我，那种感觉就像睡在云朵之上，软绵绵，很舒服。他们还说娘亲身上有一股很香的味道，只有他们的孩子才能闻到。

我默默听着，我没有娘亲，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但今日有幸上云雾，我自然是要感受一下的。

只是云朵上虽然软绵绵的，却什么味道也没有。

我坐在云朵上深深叹了一口气。

它不是娘亲！

来到南天门，我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这是我第一次来天界，好亮，大大的，感觉能装下很多我。

而我脏兮兮的，我走着走着，遇到很多漂亮的女人，她们都捂着袖子笑，笑得可好看了，我以为灵界贵族小姐公子已经够漂亮了，来了天界，我才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看得入迷，一个不小心撞上他的腰，雪白的衣服上留下我黑乎乎的样子，我正准备伸手擦拭，他却转过身冷眼看着我：“进去。”

我抬头朝上看去一块大大的牌子，上面写着长青二字，我认得一些字，但不多。

长青阁的门槛很高，我跨进去的时候很费力。还是他上前提我一把才进去的。

映入眼帘就是满院的花树，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树，上面开满蓝悠悠的花朵，弥漫着一股花香，那是我闻到最好闻的味道。

院内就树，石桌，再者就是一个秋千。

一进屋，他就指着帘子后面对我说：“去洗洗。”

我不敢多问，也懒得多问，这么多年，我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别人说什么，我就做什么，这样可以省掉很多皮肉苦。

浴桶很高大，适合他，但我想上去的话，在没有任何踮脚的情况下我是万万进不去的，只能光着身子跑出去跟他说进不去。

他白了我一眼，又进入屋子将我提进去，浴桶很深，他不在一边拉着，我整个人都要溺在里面。

“今年多大了？”他一边擦着我的胳膊一边冷着一张脸问我。

我故作沉思想了想：“大约两千岁吧！”其实我也记不太清了。

他继续擦拭我的身子又问：“一路上你倒是安静，不吵也不问点什么？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我用手舀水将身上的泥洗去，漫不经心地说：“死了就死了，无所谓的，能活几日就是几日。”

“你爹死了，你知道吗？”

我愣了一下，倒也不是惊讶，只是心中有些难过，却还是故作不在意的口吻回他：“婆婆捎信告诉我了。”我的爹爹，在我来这里的之前，树妖婆婆就捎信来告诉我，我爹死了。他的死不是进入轮回道，是魂灵永远消散三界，跟我娘亲一样。

我压在心底的问题还没有问出口，他就已经不在了。

“不难过吗？”

“他去陪我娘亲了，他是开心的。”我鼻子酸酸的，这世间唯一的亲人也没有了，我虽然也恨他，可是我只有他了。

“他倒是潇洒，说走就走。”

我捧起水洗去脸上的污渍和为父亲落下的泪。

爹，你爱不爱我？这个疑问在我心底扎根，恐怕我永远得不到答案。

爱真是一个令我难受又无可奈何的字眼，我发誓永远不要和这个字眼扯上关系。

浴桶里的水浑浊不堪，无奈他又将我抱出来，换了一桶水。

连续洗了四次，感觉都被搓掉一层皮，洗得我都怀疑他要炖了我。

直到最后一盆洗澡水干干净净，他才将我身子擦干净，找了一身衣服给我换上：“这衣服是我穿过的，有些大，先将就穿着，明日我给你去找身合适的。”

那不是一般大，他裤子都够我当衣服穿，却还给我套一件外衣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