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同归于尽

屋内昏暗，一室静寥，炉内焚香，浓白烟雾袅袅，细细密密缠绕于床榻周围。

重重帷帐下显出一个纤瘦单薄的身影，长发如同绸缎般柔顺地散在身侧。

女子蜷缩着身体，纤细的小腿的露出，右脚脚踝上有一个精美沉重的金锁链，末端深深打入地底。

“吱呀”一声，房门推开，日光倾泻入室，扬尘漂浮不到片刻又被黑暗吞噬。

“小姁？”清朗如珠玉的声音响起，女子的身体僵硬了片刻。

靴子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沉闷却清晰，烛台点燃，男人清俊温润的面孔被映照，低垂的风眼内火光跃动。

烛光逐渐充盈整个室内，男人放下火折子，朝床榻走去，视线锁定着女子的背影。

他掀开帷帐坐在床边，静静看了一会儿，伸手捻起顺滑的发丝，任由它们在指尖滑落。

“啪！”的一声脆响，手被拍开，女子仍然侧着身，只看见白皙的侧脸。

手背上浮现出红印，男子不在意地看了一眼，大手轻轻握住她单薄的肩膀。

突起的肩胛骨几乎硌手，他还未细细感受，女子的手又挥过来，却被轻松捏住纤细而脆弱的手腕。

“万俟谨！”女子起身，动作有些艰难，她脚上的锁链发出一连串的声响，整个人如同一支极易被折断的鸢尾。

她愤怒地盯着男人，用力地往回抽手，却因动作太激烈变得虚弱。

逢孙姁低低喊道，眸子里的水光几乎干涸：“你放开我。”

她的胸脯艰难地起伏，枯瘦苍白的手无力地垂着，万俟谨眸色微暗，慢慢放开了手。

“啪！”

掌掴声清脆得如同烛台内突然爆开的烛火，逢孙姁脱力地倒在床上喘气，这一巴掌用尽了她全部力气。

空气有瞬间凝滞。

万俟谨侧着头，被发丝遮挡的右脸下浮现五个指印，他无奈地用舌尖顶了顶脸颊。

再回过头来时，他喉结滚动，凤眸内尽是翻滚的暗色。

“小姁。”

万俟谨语气温柔到让逢孙姁头皮发麻，下一秒，男人宽厚温热的身体压来，清苦的莲子气霸道地挤压周围空气，几乎让她呼吸不过来。

逢孙姁的双手被擒住举到头顶，他怜惜地摸了摸她的尖下巴，随即扣住狠狠地吻下。

“唔——”

身体徒劳地挣扎，唇舌纠缠，暧昧的喘息在室内响起，不知道过了多久，万俟谨才放开她。

“小姁。”

万俟谨用指腹细细地为逢孙姁抹去唇边水渍，他垂眸看她，女人眼下泛着潮红，面色苍白得不正常，唇瓣饱满而鲜艳，琥珀色的眸子此刻水光动人。

像一株即将凋谢却绽放出惊人美丽的花。

她快死了。

万俟谨俯下身抱住逢孙姁，额头放在她的颈窝，呼吸间她身上满是自己的气息。

“小姁，你怎么这么瘦了？”

男人低哑的声音震得逢孙姁难受，想推开他却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她颓丧地说：“你有脸问我？”

他愈发抱得紧了，肩颈处传来温凉的湿润，万俟谨不停地道歉，乞求她的原谅。

“滚吧。”逢孙姁有气无力，任由他抱着，她双目失神地盯着头顶的帷帐：“你跟魔龙勾结，害死了那么多人，你背叛整个凤玄大陆，使百年前的灾难重演。”

她缓了一会儿继续说：“你跟我道什么歉呢？你要是真心怀愧疚和悔恨，你自杀吧，你和魔龙同归于尽吧。”

逢孙姁终于能使上一点儿力气了，她轻轻捧住万俟谨的脸，眼神眷恋又不舍：“你已经走错了，不要再错下去了好吗？”

泪水啪嗒啪嗒掉在脸上，流进嘴里，苦涩得几乎把唇舌涩住，逢孙姁仰头替他吻掉眼泪，最后吻上他的唇瓣，依恋缱绻。

“好吗？”

她说完这句话后剧烈地咳嗽起来，万俟谨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在怀中，额头抵住她的，流着泪不说话。

逢孙姁虚弱地回抱，嗓音嘶哑：“答应我，好吗？”

“好...”万俟谨终于同意，但动作有一瞬间迟钝，逢孙姁感到不对，连忙扳过他的脸。

那双本来泪意汹涌的眼此刻冷冰冰的，充满嘲讽地和自己对视，瞳孔变成了极深的血色。

逢孙姁一僵，原本苍白的脸恢复了点血色，她嘴角抽搐：“嗨，又见面了。”

魔龙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语气阴恻恻的：“你还真是不死心啊，要不是我及时出现，万俟谨这个蠢货就自杀了。”

“呵呵，要不是你出现，现在世上最大的魔头已经死了。”逢孙姁咬牙切齿，扶住他的脸重重地拍了两下，郁闷得不行。

娘的，就差一点！错过今天，她就真的没机会了！

她是真的快死了啊！！！

魔龙任由她拍了两下才抓住，他露出森森的白齿，嘲讽道：“你以为我是那么容易就死的，几百年前玄凤也只能将我封印，你个连神力都没有的女人，异想天开得也要有限度。”

“嗯嗯。”逢孙姁敷衍地点头，内心却在流泪，她这两年的血泪史一一从脑中闪过。

刚被囚禁时，逢孙姁逃跑，被抓住，武功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