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第152章
这年冬天,姬禾忽然生了一场大病。
开始毫无征兆,稚辛只察觉到她的食欲越来越少,睡眠却越来越多。
随着这些征兆的发展,令人觉得她不对劲的时候,她的精神状态有了很明显的疲惫,像一只睡不醒的病猫。
这一病,耗时数月。
太医轮番诊治都查不出病症的根结所在,只诊出她是气血亏损之像。
最让稚辛感到异常的,是这一年结束,开春之后,姬禾偶尔的’语出惊人‘。
对着她说出一些还是从前她少时,在鲁国王宫发生的事。
起初稚辛以为她是缅怀过去,直至有一日,她伺候姬禾晨起穿衣的时候,她忽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这里怎么和昨日不一样了?是谁趁我睡着,把这里改成了这样?”
稚辛蒙了一瞬,以为她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也没多想,就笑道:“这里您都住了五六年了,天天都是如此,哪能和昨日不一样了?”
她的回答让姬禾惊讶不已:“你说什么?天天都是如此?”
稚辛手中有条不紊,给她梳头,奇道:“姑娘今日是怎么了?怎么如此爱开玩笑了?”
姬禾从铜镜中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稚辛,看着她给自己盘上发髻,越发感到奇怪。
她擡手摸上发髻,阻止稚辛的动作:“够了!我还未出阁,你怎么就给我梳妇人发髻了?”
这一句话,让稚辛一顿。
她也看向镜子,与镜中的姬禾对视,见她双眸之中,有着一股暌违十数年,独属于少女的,未经人事的单纯和灵动。
顿时,有一个怪异的念头,在稚辛脑中诞生。
她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公女‘:“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姬禾:“没有啊,怎么忽然问这个?快些给我梳好头,等会儿去给父王请安。”
听到这里,稚辛更加确定了姬禾的反常。
她竟然不知缘何,记忆出了错乱,还以为现在是在当年。
稚辛按照她的要求,给她梳了一个从前模样的发髻,随后才慢慢告诉她,她现在是在赵国。
得此信息,姬禾很是震撼,语气之中都带着微微的慌乱:“赵国?我怎么会在赵国?当时景睦来鲁为赵王求娶我,不是没有成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稚辛没有参与,但她却是因这件事,才被指给当初随范奚来赵国的姬禾,至此到鲁国覆灭前,一直陪在她身边。
听到这里,稚辛几乎知道了姬禾的记忆,是停留在鲁国覆灭之前。
这之后的事情,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让她暂时忘记了。
稚辛观察着她的反应,一边慢慢告诉她。
但她终究不是当事人,很多事情,她也只是大略听姬禾说过,只能用着第三方的视角,讲述给她听。
姬禾听后,静坐了很久,才将这些悉数消化。
关于稚辛告诉她的这些,她只是觉得极其陌生。
关于赵国,关于赵翦,关于他们的孩子。
这些都仿佛是一场梦,让她觉得恍惚,虚无缥缈,稀里糊涂。除此之外,没有更多实质上的映像,让她很是惊讶。
唯有关于鲁国的覆灭,让她即便忘记了,此刻一听到,还是会痛彻心扉,难受得仿若要窒息。
也是这一遭忧思伤神,让她原本就未愈的身体,更加每况愈下。
偶尔,她也异常清醒,思索自己这一场忽然而至,毫无根源的病症,真得只是病吗?
她同稚辛说出了自己的怀疑,“我怎么感觉这’病‘,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毒‘呢?”
稚辛回道:“可是奴婢在每次用餐前,都有用银针检测过,银针从未变过色。”
姬禾继续说着自己的推测:“我记得有谁跟我说过,有些毒不会立刻致死,无色无味,连银针也检测不出来,只会在日积月累之中,才会释放出毒性。连中毒者自己也察觉不到,甚至还查不出源头……不然,我何至于会莫名其妙地,突然失去一段记忆。”
这个念头一直盘桓在她的心里,但她自己并不是很懂医术,也无从断定,假如是毒,会是什么毒?又会是谁给她下的?
是之前陷害自己逼迫杀害景跃的人吗?
他们又是谁呢?
如果是毒,那也只有一个途径——就是下在她的饮食之中,一日三餐积攒已久。
这些直觉,让姬禾想见外面的人一面。
无论是谁都可以。
只要能让她见到外面的人,她就能想办法让芈颜,帮她留意她的饮食,或许可以帮她抓下毒之人。
想到这个,于是,姬禾有了一个计划。
当天夜里,她在乍暖还寒的春夜,浸泡了一个冷水浴,将自己再次弄成高烧重病。
只有这样,太后才会再次允许太医进来。
稚辛虽然心疼她拿自己的身体来创造机会,但也依令配合着她。
翌日,见她高烧不退,越发严重,精气神也越来越萎靡,便在落锁的宫门处,哀求外边的守卫,请求太后让太医进来,并且允许庆陵夫人见一面柔嘉和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