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第119章
“你一直想找的人。”
赵翦告诉姬禾,“姜弘找到了,他在洛邑——周朝王宫。”
“这、这消息是真的?”姬禾脸上的神色,肉眼可见的有了变化,染上了一丝期盼和惊喜。
“我还能骗你不成。”赵翦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再次开口,让她心安。
他告诉她,当年带着姜弘出走的人,一路躲藏,带着他去了洛邑,藏身在周王宫,一藏就是数年。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在这样一个随时都会被列国撕碎的旧都,一个被列国,彻底不放在眼里的,大权旁落,苟延残喘,岌岌可危的周朝。
躲在这样的地方,会被齐王忽略掉,确实无可厚非。
姬禾听后慨叹:“难怪齐国翻天覆地都没找到,原来在周室王宫。”
她看着赵翦,问道:“王上,是什么时候找到的?”
“三年前,我让陈沁入洛邑选秀,伴驾天子。后来我将姜弘的特征告诉她,要她也留意一下这个孩子。两年前,她传回消息,说在周王宫,发现了符合这个特征的人。”
姬禾直视他的眼睛,“原来两年前,您就知道了。”
为何不早点告诉她,不早点将姜弘接回来。
赵翦注意到她的那一点不高兴,和言外之意,连忙补充道:“当时不说,是时机未到。当时我赵国还在韬光养晦,军备缺乏,不足以成事。阿禾,你以为如今天子为何忽然下诏,要诸王入朝春觐?”
姬禾思索了一番,发现越发看不透他了,试探道:“是王上您的主意?”
赵翦颔首,对她说了自己那个筹谋了两年之久的计划:“是我的意思。现在时机已至,我让陈沁在天子面前进言,诏令诸王于三月三春觐。届时,齐王也在,就让齐国太子与齐王,父子相见;让他于列国之间,揭开姬王后之死的真相,为其母讨回公道。这样的场面,阿禾你不觉得比单纯地将他接回来,更有意思吗?”
姬禾明白了。
他布了这样一个局,为的就是针对齐王。
与其说是帮姜弘讨回公道,不如说是赵翦在为三年前,齐国针对赵国干的那几件事,报仇雪恨。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这些年来,他的情绪一直很稳,她并未听赵翦对齐国发过牢骚,有过怨言,也不见他贸然出手,冲动反击。
他并非能容忍别人的兴风作浪,而是先默默振兴赵国,强大自己。待时机成熟了,有足够坚实的后盾,才会出手还击。
这几年间,匈奴为了遴选大单于,分裂的几个部族之间,互相残杀。
终于在他们历经一系列的内战,损兵折将,养出蛊王之后。
赵翦又让赵辕领兵压境,护送那个当年被抓为人质的小王子出了关外,送他归于匈奴王廷,将那个新的单于杀掉,扶持他成为新的单于,附庸于赵国。
代地因此一直安稳,屯田之策成果良好;高价卖粮给楚国的那笔收益,投入在长州的军马场建设之中,也取得了蒸蒸日上的成果,为国中的骑兵部队,提供了充足的优良战马储备。
一切都让赵国的内需、军事得到了迅速发展,三年之间,国富民强。
而今,正是赵翦口中的’时机已至‘。
姬禾深知赵翦从不做没把握的事,他能借春觐,引齐王入翁,那必定不是单纯地让齐王失信于天下。
她站在一个上位者的角度思索了一番,觉得只怕他是要利用姜弘,趁机给齐国易主。
就像他扶持那个匈奴小王子一样,此后将齐国’化敌为友‘,通过姜弘将齐国,完完全全握在自己的手里。
这一切,都是一个心怀天下的雄主,应有的思想觉悟和政治手段。
她能理解。
换做是她,她也会这样做。
当然,他可以利用姜弘去达成那一系列政治目的,但必须保他一生周全。
于是,姬禾朝着赵翦跪地一拜,诚挚恳求:“王上,日后不论如何,请给姜弘一个功成身退的恩典。”
赵翦不防她这一跪一拜,有些讶然,他连忙蹲膝搀起她的手,“你这是做什么?他是你的外甥,柔嘉的表兄,自然会此生富贵,永享荣华。”
她继续道:“我替姜弘谢王上隆恩。”
赵翦将姬禾扶起,通过刚才她卑躬屈膝的举措,敏锐地意识到,尽管他们二人有了柔嘉,但她好像还是离自己很远。
是一种恪守尊卑,唯恐僭越,有意识的与自己保有距离。
换而言之,她从未对他有过,任何一个妻妾对自己的夫君,应有的恃宠而骄的任何举动。
即便外界还是会说她当年仗着怀孕,吃千金之橘,筑庆陵高台,恃宠而骄,生活奢靡。但那也只是为了配合他的政治目的,而非她本人的诉求和索要。
她对他的小心翼翼、曲意逢迎,无不让赵翦觉得她对自己,生分极了;对自己,极度缺乏信任。
思及此,他加重了握住她的手的力道,不禁叹了口气,“阿禾,我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彻底温暖你的心?”
闻言,姬禾脸上绽开一个恰到好处的笑,“王上说笑了,我的心当然是暖的。只有死人,心才是冷的。”
赵翦垂眸望着她,将她这张明艳动人的脸,深深锁进眼中:“告诉我,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不至于同我如此生分。”
姬禾不知道他为何忽然抓着这个不依不饶,便同他讲道理:“王上,您是柔嘉的父亲,我是柔嘉的母亲,我与您,共同养育柔嘉这个骨血,怎么就生分了?”
他如同要糖吃的小孩子,执拗的要得到一个确切的回答:“除了柔嘉之外呢,除了我们是她的父母这一点,阿禾,在其他的人和事上,你是不是就与我生分了?”
在其他的人和事上,你是不是就与我生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