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

因为商量好了去爬山烧香求个平安，所以505的几人难得没睡懒觉，第二天起的挺早的，推推搡搡的挤在阳台那里漱口。

周以恒正在漱口，林余背着手围着他绕了好几圈，在他旁边犹豫了半天，一咬牙，一跺脚，还是挪了过去，装作洗手一般镇定。

周学霸回头看了他一眼，眨了眨眼，又收回视线，往池子里吐了一口泡沫。

“周以恒。”林余突然开口了。

“嗯？”周以恒又再次转头过来，不解的看着。

林余随便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想了想，找了个最平常的话题开头，“最近学习挺累吧。

“还好！”虽然不知道他这么问的原因，但是周以恒还是回答了。

“那就好，学霸就是挺不容易的。”

“嗯。”

“教别人学习是不是更累啊？”

这时候，饶是周以恒这种反应迟钝的都察觉到异常了，林余一向想什么说什么，极少顾左右而言其他扭捏半天，异常，十分异常。

他擦了擦嘴巴上的牙膏沫，直接道：“林余，你有话直说吧，这样不像你性格啊。”

闻言，林余摸了摸鼻子，觉得挺尴尬的。

他虽然平时看起来挺不靠谱的，而且想一出是一出没点计划目的，有种得过且过的随便，但是真下定决心去做什么，那这个决定就会在他心里扎根，深深影响着自己每一个思想和举动，拼尽全力去达到目的那种。

就像昨晚说的要和江凡一起考大学那样，他并不是随便一说，而是想了很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想的，以至于说出口时，有一种莫名的释然和舒服，好像困扰自己许久的魔障突然没了。

林余不是一开始就对生活绝望，对未来迷茫，对活着都觉得累，他起初也是有梦想的，会在清华还是北大之间纠结，会想毕业以后要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接着有一个温柔大方的妻子，乖巧听话的孩子，然后养一只猫，生活平淡温馨。

后面陈佳欣和林友生婚姻的失败打碎了他的所有幻想，他担心那个温柔大方的妻子会和自己相看两厌，用冷战，用争吵，用嘲讽，来让这场因为爱情的结合变的可笑，也会担心，那个乖巧的孩子不再是爱的结晶，而是负担。

就这样，当所有的幻想都只有幻和想，一切都显得特别没意思，有时候林余会在想自己是不是还活着啊，因为他不知道“林余”是他，还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也许换了别人，也可以成为“林余”，那这样他又是谁？

那段时间，生活好像没有一点实感，整个人整个荡荡悠悠的，被推着前进，所有人都在指手画脚，告诉他，你这样不对，应该这样做，那样做，好似“林余”这个人是被掌控了人生的，从思想到身体，都不属于他，他只不过是宿在其中的一个不知名生物。

于是，他得发泄，得吵，得闹，得和全世界作对，得证明自己还活着，得向所有人证明自己得存在感。

闹过了，吵过了，发泄过了，他却又开始迷茫了。

这时候，江凡出现了，江凡给他说，带他回家，希望以后有他，要和他烂在一块儿。

如果说孟文泽和茍晖给了林余无条件信任的友情，那江凡给他的就是互相扶持前行的爱情，和替他遮风挡雨的亲情，还有外婆，周以恒，梁永他们，每个人身上都让他看到了许多自己一直忽视的东西。

也可能是来到了一个新环境，没有以前所有的一切，像是一次新生，不用去考虑家庭那些他连碰都不想碰的事，所以他有了更多时间和精力，去感受身边人的所有人，那些一直不愿承认的幼稚也直白的展露了出来。

好似他以前的那些挣扎和呐喊，都是一种放纵自我的借口。

人总得往前看，林余也想，所以考个大学吧，不为了谁，为了自己。

有了这个念头，那就得想办法去做，他和江凡目前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他俩成绩太差了，总不能再考一个249和251吧，也没啥意义啊。

于是林余想了一晚上，他觉得最有利的一个办法就是找个老师，这个老师成绩得好，耐心得足，最重要能受的住他和江凡，于是他就盯上了周以恒。

这要找人帮忙，态度得好，所以林余难得的放低了语气，轻声温柔道：“你平时有空吗？想找你补补课。”

“啊？”周以恒愣住了，他是真没想到林余要说的事是这个，说实话，怪惊讶的，但是别人的事他也不好多言，毕竟他们做出的这些决定，自然是思考好了的，自己又干嘛去问东问西，只是笑着问：“行啊，补那科？”

“咳咳咳，”林余移开了视线，“所有吧。”

“行啊！”周学霸继续笑着说的，“那什么时候开始？”

解决了一件大事，林余松了一口气，“你看看你什么时候有空？”

“周一开始吧，”周以恒说，“晚上下了晚自习咱们回寝室，安静点。”

林余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真诚道：“谢了！”

“不用不用，咱们是朋友啊，我爸说了，朋友之间就是互帮互助的。”

“行，”林余乐了，“有空请你吃饭。”

他们又聊了几句，其他人也都各自收拾好了，一行人背着包就有说有笑的往校门口走。

江凡慢慢挪到林余身旁，用肩膀怼了怼他的肩膀，好奇道：“你早上和周以恒说什么呢？”

林余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说：“找他帮忙补课，他成绩好，脾气也好，最合适了。”

“操！”江凡压低了嗓子，“你来真的啊！”

“废话，”林余白了他一眼，“别人都能考的上大学，我不信咱俩就不行了，都是人，总不能咱俩脑子残缺吧！”

“你才脑残，”江凡笑骂道，“说真的，我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会打算考大学，还挺激动的，跟做梦一样，我以前都想好毕业了就去二中门口摆个摊卖炸土豆了，或者去g省打工进厂，赚了点钱再回安阳摆摊卖炸土豆，要不是毕业证被学校扣了，我真就走了。”

“你和炸土豆杠上了是吧，”林余冲他笑了笑，“所以说啊，这他妈都是命，咱俩就是得遇见谁都拦不住。”

“是啊，是拦不住，我第一眼见你的时候，就觉得这人得劲儿，一瞅就不是安阳的人，腿又长又直，带着帽子，歪头瞅我那一下，贼勾人了。”

“哦～～～”林余意味深长道，“合着你早就对我有想法了，江凡你这人挺鸡贼啊我发现，藏的这么深。”

江凡没说话，只是勾了勾唇角，故作意外的用手碰了碰林余垂在身侧的手背，享受着这种在众人目光下的笑互动。

他们人多，再加上校门口就有到新区的公交车，票价便宜，所以也没打出租车，一行人上了公交车。

别人人很多，肩碰着肩，手臂贴着手臂，压根都不用动就会被人推着往前，林余刚找了位置站好，身后的江凡就贴了过来，两人贴的很近，近到他能感觉到对方喷洒在自己后脑勺的热气，穿过发丝，渗入到头皮深处，再顺着往下，直达身体每个角落，炽热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