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标题就叫《回国》。
然而,另一个更尖锐,更让他心烦意乱的念头,在他脑海里顽固地一遍又一遍地冒出来,每次被他强行按下去,又在另一个角落倏然探头,像打地鼠一样:
你是要结婚的人,那睡我算怎么回事?
这个念头婉转曲折,带着强烈的不甘和酸涩,却又掺杂着一丝无可奈何的清醒——被睡那件事,最开始,确实是自己见色起意,起了歹心,最后被反攻倒算,是自己技不如人。现在完全怪到对方头上,埋怨人家始乱终弃,尤其是嗔怪人家有未婚夫,似乎也不合理……
操!不想了!想也没卵用!谢隐烦躁地在心里骂了一句,强行掐断了这纷乱的思绪。
路危行显然已经耗尽了耐心,他收回按在苗伊宁额头上的手,顺势抓住他的胳膊,用力将他往前一搡:“我们不是来找你的!还有正事。前面带路,别磨蹭。”
“又不是没来过,装什么不熟。”苗伊宁被推得一个趔趄,稳住身形后,没好气地朝路危行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嘴里嘟囔着,蹦蹦哒哒地走在了前面。
苗家的大宅是纯中式的,贵得要死的那种风格,左边一个青花瓷,右边一个黄花梨,谢隐感觉自己进了个博物馆,而不是人家。
住在这种地方,得多小心翼翼啊,随便碰碎一个就是成百上千万的。
进入豪宅的正厅,谢隐见到了跟博物馆风豪宅十分搭调的一家人,看样子,他们对苗伊宁的事情还是很重视的,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四个长辈全都到场了。
这家人的穿着,简直就是低调奢华的典范,老爷子身上的料子谢隐都没见过,唯独高调的是两个苗夫人身上的珠宝,脖子上手腕间的翡翠绿瞎了谢隐的眼。
跟苗家人的聊完案情后,谢隐着实有点诧异——苗伊宁的全家,都是那种标准的传统精英,底蕴深厚,优雅知性,说话引经据典,谦逊低调,连家里的狗都是赛级犬。
苗伊宁在这个家里,可以用格格不入非常突兀来形容。
通过他们的对话,谢隐大概摸索出了路危行和苗家的关系脉络:路危行跟苗伊宁是典型的青梅竹马。
俩人幼儿园开始就是同班,一直到初中毕业,路危行出国读书,苗伊宁家里不让他离家太远,俩人才分开。
苗伊宁曾经也是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正统公子,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歪成现在这样,每天就是烟酒,纹身,轰趴,牛郎。
苗家跟那个把歧视挂在嘴边的邹家似乎完全不一样,理性,尊重,包容,怎么会养出苗伊宁这样的奇葩?
看样子确实是世交,那联姻很是合理,那路危行的死不承认又是怎么回事?
听到的信息越多,谢隐脑子越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