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瓷白的盘子,没有半点修饰,和任何一家普通餐馆的碗碟毫无二致。
但盘中央泛着腾腾热气的宫保鸡丁,却能营造出一种如有实质的香味萦绕感,如梦似幻,若隐若现,勾得人心尖发痒,饥肠辘辘。
被芡汁裹满的鸡肉块,漾着诱人的莹润,炸制微微泛黄的花生米隐匿在鸡丁里,平添一抹欲拒还迎的羞怯,仿佛给这道菜注入了魔力,无声催促着食客赶紧大快朵颐。
原本还只是弥漫在空气里的鸡肉香,因为此刻的近距离,变得更加浓厚,微酸中带着丝丝缕缕的咸香,糊辣中混着层层叠叠的椒麻,看似简单的烹饪,却自带多种复合香味,让人食指大动,不能自已。
郑建国深深的嗅闻完第一波香味后,拿起勺子舀了一t大口,囫囵吹了几下,送入嘴里。
糊辣裹着轻微的酸,率先激活味蕾,咀嚼间,花生米的酥脆,鸡腿筋造就的咯吱声,声声催人馋。
偶然吃到一粒花椒,在齿尖爆裂之际,舌尖立马被麻意袭击,触电般传遍整个口腔,麻、香、酥、脆、鲜,每一个味型都是致命的诱|惑。
“呜~~~”他满足的喟叹出声,把其余人引得蠢蠢欲动,嘴巴里的唾液瞬间决堤。
“受不了了,鸡腿肉的筋嘎嘣脆,简直要老命了,我先吃为敬。”沈兴志开始了自己的享受之旅。
“我也快饿死了。”紧随其后的是刘益民。
他直接端起盘子,拿着勺子边舀边晾凉,每吹动一下,扑鼻的香气就兜头盖脸的往对面坐着的祁昌隆鼻子里钻,让一直淡定的他也开始坐立不安。
早在郑建国开吃的时候,磨人的咯吱声就让他自动脑补了鸡腿肉的特殊口感,不动声色的吞咽着口水。
而今,浓郁的肉香劈头盖脸的袭来,叫他如何忍得住。
但他刚刚说了那么多质疑的狠话,现在立马开吃,不是自打老脸么,再等等,等东坡肉来了,再一道品鉴,显得没那么猴急。
他倒是想等,其他人却一点都不想放过他,此起彼伏的嘎吱声,伴随着一声声满足的喟叹,因为太过好吃,筷子和碗碟不断磕碰,每一声都是折磨和引|诱。
造孽啊!
“哎,你怎么不吃啊?”郑建国抽空问了一句。
其他人忙朝他看过来。
“很好吃的,根本停不下来,你还在矜持什么?”
“这盘宫保鸡丁,那叫一个麻辣咸鲜脆,不吃后悔一辈子啊!”
祁昌隆心里苦,肃着脸反驳:“我没你们这么猴急,我等东坡肉来了再吃,只是一道宫保鸡丁不足以证明厨师的手艺。”
郑建国嫌弃道:“贺怀山的坏脾气你倒是学了个十成十,瞧把你能的,随你便。”
说完,大家都不再搭理他,继续闷头吃着,一盘鸡丁很快就见了底。
“我觉得我还能再来两份,这回必须配米饭。”刘益民感慨着。
“我也还能来两份,加米饭那种。”
“那就点呗,趁现在没别的客人,出餐快。”
商量好后,他们全都看向祁昌隆,问他:“你要加餐吗?”
刘益民抢白道:“加什么加,这都还没动嘴呢,我们叫我们的,别理他。”
“那行,我去点了哈。”
郑建国起身去后厨,跟杜筱筱点了六份宫保鸡丁和米饭,看到新鲜出炉的软糯东坡肉后,又顺道给三人各自加了一份,这才回到座位。
“东坡肉已经在装盘了,琥珀色的酱汁配上软烂的五花肉,能把咱们香飞了。”郑建国摩拳擦掌的描述着。
“宫保鸡丁这么出彩,东坡肉一定不会差,我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刘益民伸长脖子看向后厨,刚好碰上杜筱筱端着托盘出来。
七个瓷白的盘子里装着厚实又漂亮的东坡肉,随着她的走动,微微晃悠着,足见火候的到位。
“快看,肉的质地跟果冻似的,指定一抿即化。”他边说边咽口水,眼里满是期盼。
“这可是我最爱的东坡肉啊,肉食者的天堂。”沈兴志由衷的感叹着,看向食物的视线宛如实质。
杜筱筱将他们各自的东坡肉摆放好后,笑着道了句各位慢用,就拿着托盘离开了,神色自然,落落大方,没有半点新晋老板面对食客的忐忑与局促。
此举落在祁昌隆眼里,那可是实打实的自信爆棚,这一刻,他的质疑开始坍塌。
再看面前桌上那份明汁亮芡,被琥珀色酱汁整个包裹着的东坡肉,三分肥两分瘦的完美比例,肥肉要化不化的火候,以及不断散发的肉香与酱汁香,每一道工序都近乎完美,每一个色泽的变化都在诉说着厨师的精益求精。
在他暗自评断时,对面的刘益民拿筷子把东坡肉一分为二,软糯的猪皮一碰就断,下层的油脂失去了依靠,在肉皮断裂之际,追随重力直接融化在瘦肉纤维上,被酱汁彻底浸润的瘦肉瞬间被盖上一层油润细腻的油花,简直要了看客的老命。
这要是来上一口,妥妥的一抿即化啊。
祁昌隆的唾液跟暴涨的洪水似的,压都压不住。
眼看着对方如他脑补的一样,一口吃掉大半,享受的抿着嘴巴,全程都无需牙齿帮忙就咽了下去,那一刻,他所有的克制和隐忍全都崩塌了。
他迅速拿起筷子,往肉的中央一戳一掰,夹起一半就往嘴里送,舌尖轻轻往上一擡,被挤压的肉块,甜香混着油脂香,软糯与弹韧并肩而行,只一口就让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放慢了呼吸,一整个身心舌胃的愉悦啊。
退休之后,他们一行人开启了各自的寻味之旅,碰到顶顶好吃的,就会发地址分享,共同奔赴同一场美味盛宴。
这么多年来,他吃过各种大厨做的东坡肉,却没有一份有眼前这盘印象深刻,就好像无数的味蕾在舌尖跳跃,横冲直撞,上蹿下跳,带着不顾人死活的极致体验。
太好吃了,太惊艳了。
一口刚入腹,另一块早就在筷子上整装待发,再来一口,惊艳只多不少,不够,只吃一块根本不够。
他不经意的擡眸,对面的沈兴志正往颗粒饱满,莹润洁白的米饭加东坡肉,一整块盖在饭上后,忽然觉得碗小了,不好操作下一步,索性连碗带饭的扣到盘子里,用勺子粗鲁又快速的把肉捣碎,让每一粒米都裹上肉和酱汁,然后满满的舀上一大勺,送进嘴巴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