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身世
短短一句话如同一锤重击，柳苏洛感到似是有一块重石压在自己的胸口，压的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
她有意想要逃避，觉得汐雪又是在逗她，可是当看到汐雪一脸严肃的表情时，她知道她一直渴望却又逃避的事情终究还是来了。
“汐雪……”柳苏洛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半晌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那他们可还在人世？”
看到汐雪欲言又止的模样，柳苏洛心里已然明了。
“十八年前，有一场大案。”汐雪环顾四周，俯下身子压低声音道。
“什么大案？”柳苏洛问道，十八年前她还只是一个不记事的孩童，自然不会知晓什么大案。
这场大案和她的身世又有什么关系？
“我也是听了一个老乞丐偶然说起的，十八年前，江南白氏因为一事触怒陈王，惨遭灭门之祸。”汐雪回忆道，“但是，究竟是何事也无人知晓。那场大案成为成为当时的禁忌，谁若提起，谁就要倒霉！”
汐雪说的绘声绘色，柳苏洛越听眉头就蹙的越紧，她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汐雪点点头，柳苏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汐雪看着她，有些担忧的说道：“苏洛，那个老乞丐是十八年前白府的嬷嬷，她说白府的几个小姐公子，她全都伺候过。”
“这跟我的身世能扯上什么关系？”柳苏洛眉目深沉，两瓣薄唇颤抖的更加厉害了，她双手捧起桌上的热茶，凑到嘴边哆哆嗦嗦地喝了一大口。
热茶顺着干涩的喉咙流进身子里，如一股暖流驱散了体内的寒凉，柳苏洛微微有些缓过神来，她定定地凝视着汐雪的眼睛，等着她的回答。
她最不愿听到的答案还是从汐雪的嘴里说了出来：“那乞丐嬷嬷无意间说道，白府最小的那个小姐，肩背上有一块状如蝴蝶的胎记，她描述的胎记形状、生长的地方，和你身上的一模一样。而且那个小姐的年纪也正好和你对上。”
深秋的天空已经不似盛夏般澄澈明净，空气中的丝丝冷意吞噬着人的寸寸肌肤。柳苏洛不由得浑身一个颤栗，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兀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又坐了下去，问汐雪：“那嬷嬷还说了什么？”
“嬷嬷还说…”汐雪的表情变得凝重，好几次都欲言又止，最后耐不住柳苏洛的一再催促，深吸了一口气道，“嬷嬷说，白府应该还有个小公子留在世上。那是白家三夫人身怀六甲，被白大人秘密藏了起来，那个孩子还是嬷嬷她接生的，只是后来走散了。”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她真的是白府的小姐，那么她也还不是完全独自一人，至少还有一个亲人还活在世上！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陈王都是白府的仇人。
细细听完汐雪打探到的，柳苏洛匆匆起身，接下腰间的钱袋放在桌上：“汐雪，这些银子你先拿着，那个嬷嬷你先替我安顿好，等我找机会再和你相见！”柳苏洛不等汐雪说些什么，转身就匆匆离去，正好碰上买完糕点出来的巧灵，她也未停下脚步，匆匆往安远府的方向而去。
巧灵看着自己姑娘脸色阴郁，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只道是那个不懂规矩的臭乞丐惹恼了她家小姐，朝着汐雪狠狠地瞪了一眼，忙跟上柳苏洛。
“小姐！你等等我！”巧灵的声音自背后传来，柳苏洛却恍若未闻，顾自低着头，急匆匆地往安远府而去。
汐雪看着两人匆匆离去的背影，不禁深深叹了口气，她犹豫踌躇了许久，终究还是没有把嬷嬷所有的话都告诉柳苏洛。
一进安远府，柳苏洛就径直往祠堂而去。
她没有记错的话，大婚第二日，烈北辰带她去祠堂奉茶，排位上书“亡母白氏”。
“夫人，您…”慕枫看着步履匆匆，神色凝重的柳苏洛，想着问问可是发生了什么，没想到柳苏洛根本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从她身边绕了过去，径直朝着祠堂的方向而去。
柳苏洛呆愣着看着案几上供奉的排位，瞳仁紧缩：烈北辰的母亲白氏究竟和十八年前的白府是什么关系？
“夫人怎么忽然想起来祠堂给二老请安来了？”烈北辰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听慕枫说夫人一回府就匆匆来了祠堂，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孝顺了？”
柳苏洛轻咬薄唇，转过头来，泠泠的目光泛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门外一道闪电如昼划破暗沉沉的天空，一道惊雷炸裂出哗啦啦的大雨瓢泼而下。
“白氏，你的母亲，和十八年前的白府是什么关系？”柳苏洛根本克制不住自己满心的疑惑，她太想知道真相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开口便问。
银灰色面具后的那双眸子目光极为寡淡，飞快地敛过一丝诧异，随即又恢复了平静：“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柳苏洛闭起眼睛，烈北辰没有否认，而是反问她，那便是回答了她。
她的双手微微握拳，对上烈北辰深邃的眸光，他此刻的晦暗的眸色几欲隐没在门边的暗影里，她不知怎的，忽然就鼓足了勇气，深吸一口气，叫道：“苏北。”
烈北辰摩挲着手指的手微微一顿，朝她投射过来的视线中竟然闪过一丝光亮，似乎对柳苏洛揭穿他的秘密丝毫不感到惊讶。
“什么时候发现的？”藏蓝色的长衫被门口灌进来的风吹得衣角翻飞，烈北辰负手而立，勾着唇角笑意淡淡。
“这重要吗？”他漫不经心，可她此刻却早已面白如霜，不管是烈北辰还是苏北，她只想知道他佯装的残废、毁容，是不是和白府有关？
深秋的风夹杂着落叶自门口扑来，烈北辰的视线轻轻落在柳苏洛的脸上，缓缓抬手，扶住脸上的银灰色面具，往下轻轻一拉。
柳苏洛的手心缩紧，之前的苏北，现在的烈北辰，在面具摘下的那一刻，她所有的猜测都得到了证实。
苏北和烈北辰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烈北辰没有残废，也没有毁容！
“你为什么要用苏北的身份接近我？还有，你母亲白氏和白府究竟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装残废？你为什么要戴面具？为什么要任凭世人诋毁你？为什么要离开西北，找理由来江南养伤？”
一连串的疑问，柳苏洛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一口气问出的这些话，烈北辰也许压根就不会回答她。
烈北辰神情淡淡，等到柳苏洛一口气问完后，才缓缓开口：“都问完了吗？”
她默不作声，紧紧地盯着他看，等着他的回答。
“用苏北的身份接近你，只是为了逗你；我母亲和白府有没有关系，不用你关心；我装残废，戴面具，也不过是想体验一把不一样的人生罢了；世人的诋毁毫无道理，他们说与不说，我都不会放在心上；我觉得江南好，所以我来江南了。”烈北辰就着她的问题缓缓答着，随后问了一句，“对本将军的回答可还满意？”
柳苏洛听完这些话略惊了片刻，烈北辰没有一句话是实话！
虽然她也没期望从他那里得到什么真相，但烈北辰这是什么意思？他这显然是在嘲讽她！
“你不想说便不说吧。”她的心底略过一丝失望，迈步朝着门外走去。
走到烈北辰身边的时候，被他一把拽住。烈北辰微微俯下身子，幽深的眸光落在她的脸上，四目相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道：“赫清婉，你问完了，我也答完了，接下来是不是该本将军问你了？”
“哦？”柳苏洛转身，正对着烈北辰，她忽然来了兴致，她很想知道让烈北辰会问她什么。
“赫连城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你和圣旨众所云半点不同？为什么要打听白府的事？”
“我不想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