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不要离开
“人总要向前看的。”柳苏洛一边说着，一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衫。
“那你是不是也该向前看了？”一个声音凛然自背后响起，透着几分淡漠的疏离，却又有着几分迫不及待的靠近。
柳苏洛和赫清芸同时回头，见是赫昀自外头走了进来，两人都慌忙起身。
赫清芸俯了俯身子，对着赫昀行了一礼：“参见王上。”
“免礼了。”赫昀对着她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
柳苏洛在一旁站立着，怔怔地看着眼前之人，黄袍加身，气势宏伟，似乎早就已经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人了。
赫昀也超她看了过来，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同样是有些呆愣，似乎是见到了一件极其珍贵的东西，令他倍感意外和新奇。
“大胆！见了王上还不行礼？”跟在赫昀身后的一个太监尖着嗓子喝道。
柳苏洛被这一声尖声的喝骂惊的猛然回神，却依旧没有对着赫昀行礼，她目光直直地落入他的眼底，自问道：“洛辰和苏北呢？”
“他们很好。”赫昀淡淡回道，却不难看出，他是在竭力克制着他的翻涌的情绪。
“我要见他们。”柳苏洛道。
“好，我这就叫人把他们都带来。”似乎她的话就是金科玉律，赫昀没有丝毫反驳，便对着身后的人吩咐道：“来人呀，去把那两个孩子带过来。”
身后有人得了命令，立即匆匆地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赫昀重又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没有丝毫的顾虑和遮掩：“苏洛，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只要你……”
柳苏洛不等他说完，便插嘴道：“我说什么你都答应？好，我现在就让你放我们走，你可答应？”
赫昀闻言，嘴角微微扬起一丝苦笑：“我方才想说，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那你便是不肯放我们离去了？”柳苏洛问道。
“孩子我可以让他们走，但是你不行，我想让你留在我的身边，做我的王后。”赫昀向前走了一步和柳苏洛只隔了一小步的距离。
“这就是你放他们走的条件？”柳苏洛质问，仰着头直勾勾地看着赫昀，不卑不亢，神色渐没有丝毫畏惧。
“对，这便是我的条件。”赫昀也不拐弯抹角，直接答道。
“我若是不答应呢？”
“不答应？那我是不会放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离开的。”
“你要挟我？”柳苏洛突然愠怒万分，呼吸不由得变得急促起来，但是她心里清楚，现在还不是和赫昀硬碰硬的时候。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既已入虎穴，那便只能见机行事。
“我只是想把你留在身边！”赫昀一直平静的脸上的神情，终于失去了控制，他双手扣住柳苏洛的双肩，情绪激动：“苏洛，你知不知道，当你在我面前摘下人/皮面具，告诉我你不是赫清婉，你没死的时候，我有多么高兴！”
“所以呢？你知道我还活着，你便娶了陆卿卿算是对我的报复吗？”柳苏洛避开了他的目光，将头扭向一旁。
赫昀眸中的笑意微微一敛，看定了她，如同看一件稀世珍宝，眼中充满了怜惜：“你是在因我娶了陆卿卿而生气吗？若是你不喜欢，我可以现在就休了她……”
“赫昀！”柳苏洛全然不管赫昀的身份，冲着他喊道：“你既然娶了她，便应该一心一意对她好。感情在你眼里是什么？儿戏吗？卿卿也好，清芸也罢，她们在你眼中是什么？呼之而来挥之即去，你若这样休了她们，那让她们日后如何自处？你可有层为她们想过办点？那日后是不是终有一日你也会如此待我？”
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说的赫昀半晌说不出话来。
屋外隐约可见冬风萧瑟了满树的桃花，曾经缀满的桃花的树枝现已是一片光秃秃，上面落满了皑皑的白雪。
“不是的，于你，我永远不会这么做的。”许久的沉默，赫昀终于开口，“我不会伤害你，我已爱你深入骨髓，我怎会舍得伤害你？”
他说着拉起柳苏洛的手：“苏洛，你答应我好不好，留下来，留在我的身边，我现在有能力保护你了，没有任何人能左右你的命运……”
赫昀的语气几近恳求，可是在柳苏洛听来，却不亚于一个笑话：“没有人能左右我的命运？”
她重复着他说的话，不禁笑了起来：“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你现在不就是在左右我的命运吗？赫昀，我再说一遍，我不可能做你的王后！放我和我的孩子走。”
赫昀的脸色苍白了一瞬，吃力地从喉咙间吐出几个字：“为什么？我究竟哪里比不上烈北辰？他现在真的成了一个双腿残疾的废人，他还能带给你什么？”
“你怎么知道他的腿受伤了？”柳苏洛惊诧地看向赫昀，知晓这件事的除了她和风雨阁之人，就只剩下那日在场的刺客。
那即便是刺客也未免会特意留心烈北辰的双腿是否受伤残废，除非……除非有人刻意想让他受伤。
赫昀盯着她看的眼神躲闪了一下，却只是这极快的一下，被柳苏洛看在了眼里：“是你？那时候兄长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说的便是你？”
见赫昀不答，柳苏洛追问：“究竟是与不是？”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赫昀扭头重又对上柳苏洛冷冷的眸光，“是，就是我，我就是想置他于死地，这样你便能毫无挂念地回到我的身边！”
“你疯了，你真的疯了！”柳苏洛不敢置信地看着赫昀，他根本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赫昀的嘴里说出来的。
温润儒雅，风度翩翩，笑若星辰，他一直温和近人，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我是疯了，这都是因为我实在是太爱你了！”
柳苏洛只觉得胸口闷得慌，再也没了力气去争吵，只是极轻地说了句：“你先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好，我这就走。”赫昀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人都退了出去，柳苏洛独自一人躺在床榻上，泪水模糊了双眼，她明白赫昀的心意，也知道他爱她至深，可是他硬塞给她的一切，并不是她想要的。
爱一个人，总觉得为她做了很多，却从未问过为她做的那些是不是她想要的。
想着想着，她便掩面哭了起来。
夜幕低垂，一人盖着黑色的斗篷，步履，匆匆地推门而入。柳苏洛从床榻上坐了起来，怔怔地看着来人。
来人掀开斗篷，露出一张瘦削的脸，似是刚哭过，脸上的泪痕还未彻底干涸：“别来无恙。她淡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