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
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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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李佚笙的人都知道。
她并不擅长交际,甚至会有些本能地排外。
就像尖毛倒竖的刺猬,又像缩头进壳的乌龟。
说自私也不尽然,谈侠义却失偏颇。
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李佚笙不怎么喜欢交朋友,日常聊天也很少,大部分情况都是有事则论事,无事两相安。
主动发起一个话题太累了,也太麻烦,她懒得做。
至少谢久辞在过往那些年,即使是二人关系最好时,也未曾享受过如此待遇。
聊天对话,无论线上亦或线下,向来都是因他开头,以他结尾。
眼下的情况,谢久辞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高兴。
他淡淡瞥了眼搁在桌上的黑色手机,不死心地触碰了一下屏幕。
没有消息。
意料之中地。
谢久辞突然冷笑一声。
闭了闭眼,他开始敲字,一下一下地,指尖扣在破碎的屏幕上。
也许是因为摔毁的键盘不再灵敏,谢久辞摁得很重,多而细的裂痕进一步加剧扩散,红绿色密布,隐约还有继续加重的趋势。
周薇看得实在眼疼,干脆别过头,由着他去。
消息发了出去。
以盛翊礼的名义:【你说。】
李佚笙这次回得很快:【冒昧打扰你了/微笑.jpg。那个…你和谢久辞关系好吗?可能问得有些直接,但…就是,我想多了解一点他的情况。真说起来,当年他其实算是为了帮我,才找你借的笔记。】
李佚笙:【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表达感谢。何况你这次还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说什么都得请你吃顿饭吧。要不你看,有时间的话,我想去拜访一下你,当面聊聊?】
李佚笙:【顺便,再说说他。】
打字的指尖顿住。
谢久辞紧皱的眉头稍缓,刚从心底升起的那股压抑情绪,就如同石子溅进了湖海,随着涟漪四下消散。
世间道理常言,不盼则不怨。
但其实,当一个人对某件无能为力的事情不再抱有期待时,不仅不会失望,还会逐渐变得麻木与绝望。
一旦冷静久了,再受“刺激”,就又会存在两种极端。
要么心如止水无所欲求;要么澎湃如潮情难自抑。
谢久辞就是后一种。
不得不说,他在感情方面真是没出息。
可抛开这些先不谈。谢久辞实在是没想明白,自己这么个大活人天天杵在那儿,怎么不比“盛翊礼”值得她信任?
所以欣喜不过一瞬,他又恍然警铃大作。
当初决定撒这个谎的时候,谢久辞不是没有想过万一被发现,以李佚笙的脾性十有八九会发火炸毛。但他就是赌自己能够瞒天过海。
毕竟,借口的草稿是几年前就打好的。
那会儿他们关系紧张,李佚笙总是对他多有意见。所以编造一个“中间人”的媒介形象是最合适不过的。
既然谢久辞敢做这件事,就是因为仗着对李佚笙的了解,料定她不会专门去打听。甚至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捎带着威胁了下。
后来她匆忙转学,这事本就该不了了之。
奈何实在难敌心中念想。非苦非难,世间万疾,唯相思二字,药石无医。
既然她不让他去找,那他就换种方式陪在她身边。
李佚笙那么在意成绩,自己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惹恼了她,谢久辞如是想着。
可他怕太过明显。
所以只敢取了李佚笙姓名中间的首字母“y”,然后挑了张与她相称的白底纯色图片,将它设置成头像。
谢久辞以为可以自控,事实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压抑着忍耐,沉默着自毁。
偏执一旦陷入了死胡同,人啊,就到了崩溃的终点。身体和精神,总有一个要先垮。
谢母苏佩媛那段时间注意到了这点,常在饭桌上有意无意地劝诫。让宝贝儿子不要有太大压力,只当是学业商业两头抓,孩子被逼得太紧。
闻言,他爸,也就是谢允安不满意了:“就这点事哪来的压力?”
苏佩媛当即就和他吵了起来。说是吵,其实不过是谢母的独自输出。
而谢允安则沉默地扒饭,半个字都不敢顶嘴。
那是谢久辞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什么叫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