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会爱我呢?
你为什么会爱我呢?
在听见迟昱铎说“苏垚当时也受邀在场”的时候,游佚差点都要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能啊,奚城还有别的陆沉吗?”
“……你看看吧。”迟昱铎摇摇头,将手机上那晚的一些照片打开,游佚看一眼就傻眼了。
他着实想不到陆沉会结婚。苏垚跟陆沉从初二到现在都十年了,哪怕陆沉不在国内也没有联系,苏垚也还是会向自己的亲人朋友说陆沉是他的男朋友。
游佚对陆沉虽然有意见,但从不会否认他和苏垚之间那种纯粹而坚定的情谊。这几年他时常觉得自己跟迟昱铎没什么可能,可只要想想苏垚跟陆沉,他又觉得自己幸运了很多。
但现在这种信念却在毫无防备的时候土崩瓦解。
游佚完全想不到,一段他本以为将忠诚到底的感情收尾竟然如此狼藉。陆沉一个占有欲保护欲那么强的人,却依然舍得让苏垚出席自己的婚礼,让苏垚苦苦熬的这些年全都成了笑话!
可他们也曾经羡煞旁人,连苏垚和陆沉都能散了,那他跟迟昱铎是什么?
迟岳松跟裴晚香找上门时,连他的名字都没叫过,从头到尾都像是在对付一只不听话的宠物。如果最后一拍两散了,他这样的身份,可能连参与迟昱铎婚宴的资格都没有。
即使迟昱铎现在还在自己身边,他们的处境也早已遍布枪林弹雨。
游佚一口气堵在嗓子眼,突然间又想到别的,擡起眼看向迟昱铎。
“迟昱铎,我问你个问题。”他斟酌了一下用词,片刻后才问:“陆沉的婚礼上,你是宾客还是陪同?”
迟昱铎原本还轻蹭着他,闻言动作肉眼可见地停了下,他一次垂眼就对上了游佚晦暗不明的眼神。
于是游佚就这么看着他下意识扭过头,逃避似的躲开了自己的视线,但可能是觉得这样不行,所以又立即转了回来,做贼心虚似的盯着他。
游佚:“……”
迟昱铎踌躇着,只叫了下他的名字,却什么也没能解释。
“好吧。”游佚了然,自己都佩服自己能不表现出什么过激的情绪,只抿抿唇,自己替他说了,只问:“你爸妈也去了?”
他这一问还是给足了面子,所以迟昱铎默了片刻,点头。
“……”游佚僵硬地笑了下,半晌才道:“那应该一块儿见了挺多人吧。”
既然父母都去了,那凌玲应该也跟在身边。所以那是什么样的场景呢?台上喜结连理,台下佳偶天成,哪里都是美事。
他仍然不敢追问迟昱铎跟凌玲究竟有什么关系,如果可以,与其从迟昱铎口中知道这样的真相,那还不如由他来做撕开遮羞布的那个人,起码还显得他没那么狼狈,看起来就像是遍体鳞伤还能保持自我的励志故事似的。
包厢里所有的暧昧气氛早已消散干净,迟昱铎的手还揽着游佚的腰,两人隔着薄薄几层衣服,这段距离却仿佛悬崖边的两岸,人是看得到,但只要往前一步,那么谁就得粉身碎骨。
迟昱铎最先受不了这样的寂静,慌忙擡手捏住游佚的下巴,迫使游佚回头跟他亲吻。游佚没反抗,甚至还和平时一样主动去迎合他的索求,全然不像得知男朋友被迫拉去群体相亲的模样。
迟昱铎的心有些乱,只能松开他的唇,但揽住游佚的手又始终没放开。
“你怎么知道的?”迟昱铎贴着游佚后颈问。
“啊,这个嘛……”游佚笑了笑。
原因很简单。一方面,因为他们俩的时间安排很容易错开,所以各自的大小的行程基本都会提一嘴,免得约不到人徒增失落,这是他们从很早之前就开始的默契。
另一方面,虽然游佚没明说过,但迟昱铎一直都知道他曾经喜欢的那人是苏垚,不然刚才见苏垚第一眼也不会有那么强的敌意。
所以像参加婚宴这种事情,迟昱铎就不应该不告诉他,那么原因也显而易见了——因为出席婚礼不是迟昱铎自己的意愿,而且还是带了不能让他知道的目的或者任务去的。
有谁能让他不得不去参加这场婚礼,还得避着游佚,甚至让迟昱铎哪怕避着游佚也得去,答案还不明显吗?
游佚机械地笑了笑,连自己脖子上的软肋都忘了,轻描淡写地解释:“我只是突然想到,要是这场婚礼没什么特别的,你应该在婚礼那天就告诉我了。”
迟昱铎呼吸一窒,心脏仿佛被人狠狠刺了一刀,连忙将他抱得更紧:“对不起……我不是想骗你。”
在他眼里,这场婚礼只是一次形式特别点的商业宴请,看完宾客名单后他甚至还让人把在跟的那个项目的合同给准备好了,就等着在婚宴上把进度往前推一推,完全没想到迟岳松和裴晚香会给他介绍别人的千金。
而他拒绝给对方留自己私人联系方式的做法,也导致他这几天他也不得不避开与父母的联系,只是没想到今天在凌玲那里会碰到母亲……
“我知道。”
思绪杂乱时,游佚安抚似的轻拍了下他的手背,温和地开口:“你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么,我哪有那么钻牛角尖……怎么会因为这个怪你。”
这世界上那么多左右为难的事,能做的不就是你瞒我瞒么,他看得开。
游佚说得理所当然,表情却不像没钻牛角尖的样子,迟昱铎咬了咬牙,心里翻江倒海难以自制。
一直以来,游佚都体谅他在父母那边的弱势。他不想在游佚面前这么软弱,不想让游佚连受了委屈都没法把怨气撒出来,什么事都只能自己扛,不想爱一个人爱得畏首畏尾瞻前顾后,连个厮守的承诺都给不出。
可在他终于鼓起勇气试图冲破囚牢时,游佚似乎已经不相信他了。
迟昱铎心中慌乱更甚,因为在这一瞬间他突如其来地感觉到,游佚就这么在他怀里作茧自缚了。
“游佚……”迟昱铎的声音变得悲切,“你看看我,别转过头。”
“确定吗?”游佚自嘲一笑,“我好像忍不太住。”
谁他妈能忍住啊。
忍过迟家夫妻那两个老古董,忍过邱端彦那个变态,还要忍让人自惭形秽的凌玲,这阵子他做得挺好的,可现在三个一起来了,就他妈的今天下午全来了,他也不是不倒翁啊。
游佚叹了口气,回头看向迟昱铎。
时间悄然流逝,迟昱铎尚且能保持的从容面色逐渐崩开,露出了底下最真实的胆怯。
他擡手在游佚耳朵上揉了揉,像是举着一桶装满的水、捏着一张快要浸满水逐渐变形的纸、捧着一块即将碎裂的玉。
“游佚……”迟昱铎竟也哽咽了一下,嘬着游佚的嘴角轻声道:“对不起,不要哭。”
“……放屁,我也没哭。”游佚眨眨眼,可能是压太久了已经麻了,摆烂之后心情居然有些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