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敢挂我电话?!
你他妈敢挂我电话?!
顶上显示陌生号码的短信界面里,一张满眼肉色且模糊不清的缩略图正与世无争地贴在对话框中。
游佚紧咬牙关,连下巴都有些麻了,这才抖着手指点开那张图片。
缓慢的加载提示圈终于走圆满,但照片内容却是拍的一台电脑屏幕上的视频,而这个视频似乎是从一个变形的镜头中取样的。经过层层传导,最终源头的人像已经被压缩得难以辨清人物轮廓,但只要扫一眼,是个人都知道里面是光着的!
而镜头方向正对着人影的双腿中间!!
游佚双目赤红,怒瞪着屏幕上手脚都被抓住的人影,那动作他再熟悉不过,毕竟每隔一段时间,梦里就会有上帝视角把那一晚的情形全部重现给他。
他都不用去求证,就确定这张照片一定是他高三毕业那年的丑照。
狗娘养的邱端彦……
游佚的五指太用力,差点没把手机直接给捏碎了。他咬着牙,连呼吸都有些缓不过来,手握成拳用力锤着自己的脑袋。
他怎么就傻乎乎相信,邱端彦把所有手机收起来之后没有再留手?
他怎么就没想到那种小宾馆的房间会有隐藏的摄像头,里面的录像从当年被保存到现在,特么都不知道已经在黑网站上面帮别人去了多少次?!
他浑身上下一点码都没打,也就是说,全程的交欢都被拍了进去……
他怎么就……怎么就真的甘心沦落,还去主动配合那四个人的索求?!!
游佚的头被自己揍得嗡嗡响,手机滑到了地上他也没管。只恼恨自己白活二十年,被下药就算了,这点伎俩居然也没防住。
游佚捂着脸,心中有些凄凉,这时扔在地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一声,但显示屏是朝下的。游佚一惊,感觉自己血液都在往回流,连看过去的瞳孔都颤抖不止。
好一会儿他才鼓起勇气,弯下腰去捡手机,但手指头跟不听使唤一样,一部轻轻的手机他竟然拿也拿不住,掉落在地两次后,游佚干脆整个人蹲在了地上。
他闭了闭眼,做了尤为充足的心理准备这才敢去看手机,谁知来信人却不是他以为的邱端彦,而是刚才在上班没来得及回他消息的迟昱铎。
“那就好。”迟昱铎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只一如往常道:“下午你用打卡吗?我等下要出去签合同,离你工作室不远,你要是不忙可以出来吃晚饭。”
迟昱铎连吃什么都想好了,直接把一家泰国餐厅的链接发了过来。游佚愣了下,才想起来这两天跟贺鹏鹏在外头露营时,因为看见隔壁一家子点了咖喱饭,所以他也心血来潮跟迟昱铎说想喝冬阴功汤。
他自己说完就去找了泰国菜的餐厅,但没找着,于是就跟贺鹏鹏撸串去了,完全把这件事放在了脑后,没想到他才刚回来,迟昱铎就给他安排妥当了。
游佚抿紧唇,心情比那晚在天桥上跟他说自己在吃棒棒糖还复杂。最起码那时候迟昱铎只是炮友,他的隐瞒可以说是自我感动,可现在迟昱铎是他的男朋友,他的做法就是赤裸裸的欺骗。
游佚擦了擦眼睛,恻然按下回复:“今晚不行,我这边素材没整理好,慧慧已经给我们叫外卖了。”
“好吧。”迟昱铎也能理解,只发来一个叹气的表情包,“晚上要是太累了你就跟我说,别开车了,我去接你回家就好。”
“……”游佚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迟昱铎这炽诚的爱,只怨这世道总是不安排好缘分,不然他不会遇到邱端彦,迟昱铎也不会摊上他。
游佚长叹一声,不管怎么说都要先把迟昱铎瞒好,他不知道邱端彦下一步动作是什么时候,只能先有备无患,刚要跟迟昱铎说今天会晚回家,屏幕顶端的横幅就跳出来一条新的短信,只有言简意赅的一句:“看清楚了吗?”
这是明目张胆的挑衅。游佚刚编辑完要发给迟昱铎的话,却因为按到别的地方,输入的拼音全都自动删除了,他怔了片刻,直接切到了短信聊天的界面。
不知是不是迟昱铎那两句体贴的关心,总之游佚现在莫名镇定了一点,他坐回沙发上想了想刚才在外边的对峙,很快也有了结论——邱端彦的变态性格还是跟以前一样,最爱挑软柿子捏,这时候如果他越手足无措,邱端彦就越痛快。
所以他要比邱端彦更强硬更坦然,而现在至关重要的一步,是要知道邱端彦留了多少他的把柄,要是能让邱端彦自己留下证据,那就再好不过。
于是游佚干脆没有回应,果然等了大概五分钟,邱端彦自己坐不住了,居然打了个电话过来。
游佚想也不想就挂了,然后把号码拉黑,但没多久,另一个陌生号码也拨来了电话。
游佚就这么挂掉了三个,等到第四个电话才接起来,且不耐烦地“喂”了一声。
“你他妈敢挂我电话?!”邱端彦气急败坏地骂道。
游佚能预料到他的反应,也唯恐他破罐破摔,做出什么极端的举动,只能小心翼翼地火上浇油——忽略他掉这个质问,反问道:“有事吗?”
邱端彦气得低吼:“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那些照片发到网上去?!”
终于来了。
游佚捂着麦克风呼出一口气,然后直言嘲讽:“就这张照片?好吧,你随意。”
邱端彦愣了下:“你说什么?”
“这么说吧。”游佚强自镇定下来,拼命装出语气悠然:“我现在掀起衣服露个腹肌,点赞的人可能还多一点,不信你试试?”
“你……!”
邱端彦一噎,但他也知道那张照片实在太模糊,掀不起什么风浪,所以语塞了一下。
不过,很快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别人对照片反应不大还能理解,毕竟看不清什么内容,可游佚是中心人物,绝对一眼就能知道他手里有多么重的筹码。
因为他截的图是那晚四个人一起上的节点,连这样的照片都有,其它的场面他手里有没有还不清楚吗?
所以游佚绝不可能还这么有恃无恐,邱端彦心想,难道他是在……扮猪吃老虎?
邱端彦越想越觉得可能,他眯起眼,冷笑一声道:“游佚,我还不认识你吗?”
游佚心里一咯噔,正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掩饰,耳边就传来鼠标双击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声接一声的沉闷碰撞,其间夹杂着连迟昱铎都再熟悉不过的呻吟……或者说是哀鸣。
因为游佚当时没力气,嘴巴又没怎么停下来休息过,所以每一个音节都只能卡在嗓子里,像是电视中被人割破了喉咙的配角,目眦欲裂地想要说出杀人凶手却没法如愿,只能眼睁睁地感受自己血液流失,最后含恨而终。
崩坏的信念在游佚脑子里发出轰然的鸣叫,他颓唐地倒在沙发上,被迫听着自己好几年前的□□声,整个人木在原地。
那时候他已经过了变声期,不管说话还是□□,声音跟现在应该相差不多,所以……迟昱铎这几年都是听着这样的声音过来的?
那些他自以为风情万种的言语挑拨,无数个日夜里在床上靠近迟昱铎的耳语呢喃,甚至连最近才名正言顺叫出口的一句句“老公”、一句句“宝宝”……原来都是这样的声音?
游佚睁大眼,有些难以置信,刚才喝下去的水都有些反胃了,他挂了电话,手忙脚乱拖过垃圾桶就开始发呕,到最后整张脸都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