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去,不能这样。
别去,不能这样。
游佚觉得自己接邱端彦的电话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尤其是在听见邱端彦继续用享受的语气说了句“可我们当时玩儿得多尽兴啊”的时候。
“操。得了吧邱端彦。”
游佚觉得胃里一阵难受,这些话跟有实质性影响似的,把他整个人搅得直犯恶心,于是他冷然道:“你没必要把没钱叫鸭说得那么拐弯抹角,那小破宾馆挤五个人你不嫌挤我都嫌。你如果是专门来告诉我你手里有视频,那随你怎么做,再见。”
说完他也不听邱端彦的废话,直接把电话挂了,又关了机,然后一言不发地滑到地上坐着。
右手手腕搭着脖子,摸到几块创可贴时,指尖就微微用了点力。
过了这么些天,迟昱铎就算当时把他皮咬下来,现在也不太疼了。
游佚坐回办公椅上,面无表情地打开工作文件,然而过没一会儿,他还是退回桌面打开了每日推送的安排表,确定今明后三天的素材已经交给运营了,这才一口气关掉了所有的软件,只留下自动登录的微信账号还跳着橙色的未读提示。
这里面就有几条是来自迟昱铎的,就是刚才问他要不要出去吃晚饭的记录。
游佚迟疑着打开了微信,点进迟昱铎的聊天框,打字的动作却有点儿等不及的焦躁:“你在哪儿?我跟你去吃饭。”
右手无名指停在enter键上,本该是习惯性的发送,可游佚却迟迟按不下去。
他一点儿也不想吃饭。
他现在超级想跟迟昱铎做。
最好在吃饭的地方定个包厢,隔音效果要好,然后一进去就反锁门,然后把迟昱铎从上到下亲个遍,接着不顾迟昱铎理智的反对,摁着他直接做。
迟昱铎可能会犹豫,但他最擅长的就是勾引,所以迟昱铎最后一定会放弃抵抗。
“妈的……”游佚抓了抓头发,内心挣扎不断,“别去……不能这样。”
他跟迟昱铎不是炮友,是在谈恋爱,所以他不想把跟迟昱铎的关系和□□混为一谈。可每次到这种心烦意乱的时候,他第一个想到的永远是和迟昱铎上床,甚至还期盼着迟昱铎可以让他不省人事。
这让他无比嫌弃自己这副食髓知味的身体,偏偏只有这方面才是他最擅长的。某种程度上来讲,邱端彦说他是丧家狗也没错,他就是一条遇到事就发情的丧家狗。
游佚缓缓擡高停在键盘上的手,狠狠搓了搓自己的头发,比任何时候都感到坐立难安,烦躁间电脑微信却响起了来信提示。
游佚怔了下,一看就发现自己那条消息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被发出去了!
可能是刚才搓头发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键盘,游佚有些紧张,视线却快速看向了迟昱铎的回复,如他所料,迟昱铎果然会答应的:“好,素材整理好了吗?但我还没结束,可能得先等我一下。”
“……没事。”游佚什么都抛到了脑后,松了口气问:“你合同签完了么?”
“嗯。”迟昱铎回他:“等我一会儿就好,不会太久的,我就在中阳影视这边。”
中阳影视……那不就是凌玲公司吗?
游佚僵了下,刚才还欣喜的心瞬间沉了下去,良久他才追问道:“你的合同是跟中阳签的?”
“只是路过这边,正好上来看看熟人而已。”
什么熟人,男的女的,以前为什么没说来看过?
为什么不来看我?
如果刚才我没有多问,现在你是不是就跟这个人吃饭了?
游佚有一肚子幼稚的问题要问,可没有一个是合时宜的,等字打出来也只能一个个删掉。
他把唇咬得充血发痒,最终也没问出点什么,还是迟昱铎自己解释的:“就是上次我跟你说过的姐姐,还记得吗?她就在中阳上班。”
游佚脑子还有点木楞,就看见迟昱铎直接发来了一条语音,一点开就听得出语气笑呵呵的:“她从小就不让我喊姐姐,所以我有点习惯了,可是介绍成朋友也不合适,就只能说熟人了。”
游佚舔了舔唇,想问这人是不是凌玲,想问她肚子里的孩子跟你迟昱铎到底有没有关系,你是喜欢她这个“姐姐”,还是喜欢她这个人?
但就像死到临头时人会更惜命,他也没法舍弃这一时的安稳。更何况在他打算一鼓作气的时候,回来就遇上了迟岳松,之后他的士气就跟着再而衰,三而竭,变得比谁都胆小。
“好,那你先忙吧,结束了跟我说。”
发完消息游佚就埋下头自嘲一声,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样,那他畏畏缩缩连个真相都不敢问,迟昱铎却能在两方之中游刃有余。
他感觉非常不甘心,于是又打了一条:“快点。”
迟昱铎在屏幕那边笑了笑:“好。”
游佚低头看着电脑上的时间,17:37,距离下班还早得很,于是他摸出了口袋里的烟盒,动作熟练地又点了一根,等抽了一口才想起来这样留下的味道会很重,所以连忙走到窗边的风口去。
他不敢让自己脑袋闲下来,否则邱端彦的那些话和视频的声音就开始无孔不入,他只能反过来折磨自己,既然不能去想邱端彦,那就去想迟昱铎和凌玲。
自从看见他们俩在楼下搂搂抱抱,他对窗边这地方就有点儿忌讳,那天他和迟昱铎在办公室的很多角落都做过了,唯独这里游佚没正面靠近,只把外面空出来的工位当成了平替。
然而这会儿他却还是只能到窗边来,而且就算心中忐忑,他也会自然而然地朝之前的位置观望,没成想怕什么来什么。
高楼之间隔着宽阔的马路,中阳大厦前行人穿梭,游佚却第一眼看见了自己的爱人。
迟昱铎今天穿的不是那套深蓝西装了,而是一套威尔士亲王格的羊毛西服套装,远远看着也不像平时那么正板,配上那拥抱女士的亲密动作,更是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绅士魅力。
冬日的天空灰暗阴沉,细微的火光明明灭灭,很快一根烟就燃尽了。游佚的烟头还咬在嘴边,浑身被风吹得僵冷,头发被吹乱了也不自知,只将手臂撑着窗台,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底下迟昱铎的动作。
迟昱铎揽着凌玲的肩,小心翼翼地将她护送过马路,到了对面之后又停下来,微微俯身将耳朵靠近凌玲唇边,应该是在细细倾听着什么。
而后迟昱铎拉开停在路边的一辆奥迪的车门,让凌玲坐了进去,他自己则绕到驾驶位那边,几秒钟后,奥迪扬长而去,消失在了不算遥远的街口。
心跳得有点儿乱。
游佚就这么撑在窗台上吹冷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一直注意着电脑上的动静,但到现在迟昱铎也没回他。
邱端彦的疯言疯语和刚才楼下的场景在游佚脑子里交替出现,游佚试图把他们驱赶走,却发现自己没那定力,反而被折磨得脑子更疼,他干脆不抗拒了,由着这破脑子爱想什么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