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晋江文学城
第91章
整只鸡熬煮了两个时辰,炖的软烂,撇走厚厚的油水,只剩下浓郁的鸡汤,然后加上一碗白米,三两颗枸杞红枣在熬煮半个时辰,鸡汤粥便做好了。
司清岳舀了一勺吹凉,才喂到了邹恒的嘴边。
一口下去,既有鸡汤的鲜美,米香也恰到好处,紧随而来的第二口被邹恒躲开了,她摸着圆鼓鼓的肚皮:“一天六顿,猪也受不了。”
司清岳稍有不悦,一天六顿不假,可她一次就吃小碗大小,且喝的都是汤粥,如此下去,何时能恢复精神?
“一整只鸡的精华全都煨到了这么一小碗粥里,”司清岳试着劝她:“你吃光它,不然鸡都白死了。”
邹恒叹了口气,她算是看明白了,怀飞白想饿死她,司清岳想撑死她,这两人水火不容,天生绝对不能共存,不然她的小命不保。
肉粥很好吃,但邹恒确实吃不下了,她从少年手里夺下碗搁置一旁,后摊开手道:“抱抱。”
“姐姐,”司清岳一脸正色:“好好吃饭,不要抱来抱去的。”
邹恒笑意缱绻:“再抱抱嘛。”
少年轻叹,无奈拥入了女子的怀。邹恒下巴垫在他的肩上,温柔环着他的后脊,轻拂时,三千墨发在指尖错落,于是手无意识的替他捋顺长发。
已是深秋,无风的日子,只会让人觉得有些凉意,却不会觉得冷。正午日头极好,邹恒枕在他的肩上竟隐隐有些困意。
司清岳也想枕着她的肩,奈何她此时瘦骨嶙峋,硌得人生疼。只能撑着身子任她舒服一些。
片刻后,女子绵长的呼吸声打在耳畔,司清岳耳尖轻动,听到院外传来脚步声,这才起身将邹恒打横抱起,安置在榻上后,缓步出了卧房,将一脚跨入房门的毕如祈直接推出了门外。
毕如祈被他推的一个趔趄,退了几步堪堪站定,故而脸色显露怒意,正要不满呵斥,就见司清岳伸着指头,表情冷厉,明显在警告她轻声。
毕如祈白眼一翻,没好气道:“怀飞白要见她!”
司清岳冷道:“邹恒不想见。”
毕如祈冷笑,眼中皆是讥讽与不屑:“你还是问问她的好,两个朝夕相处了近两个月,兴许这该干的不该干的,都干了。你又不是邹恒,你怎知人家不想见呢?依我之见,兴许邹恒就喜欢被人凌虐的滋味。”
司清岳眸色一凛,顷刻间就对毕如祈挥出了拳头,见女子轻而易举躲开,愤而怒道:“你以为所有女人都和你一样,身处劣势就卑躬屈膝?奴颜媚态!反过头来还要说一句被逼无奈?邹恒有脸,才做不出此等卑劣之事!”
毕如祈被他这没头没尾的话啐的怒气横生:“你有病就去吃药,和我发什么疯?狗屁的有脸,她有脸会弄大人家郎君的肚子?”
司清岳愣了几息,回过神怒气攀直顶峰:“毕如祈,你他爹的胡说八道!”
毕如祈再次冷哼:“不信呐?你自己问问去呗!”说罢,负气拂袖而去。
东宫地牢近几日热闹,黎舒平几乎成了这里的常客,刚出来晒了会儿太阳,瞥见司清岳怒气冲冲而来。
黎舒平脸色大变,心中警铃大作,转头就要躲入牢房,却被司清岳一个闪身抵在了门前。
黎舒平愣了愣,转瞬笑道:“哎呦,好巧啊,竟然在这遇到你?邹恒怎么样了呀?”
司清岳琥珀眼瞳似淬了毒,直言问道:“坏飞白有身孕了?”
黎舒平:“……”
黎舒平挠挠头,颇为尴尬,可转念一想,她尴尬个屁,故而含糊道:“郎中瞧过,却是身怀有孕的脉象……”
‘咯咯——’
她听司清岳将手骨捏的咯吱作响,急忙又道:“当然了,兴许是误诊,就算是有……这孩子也不*一定就是邹恒的,你也别太激动。”
司清岳切齿道:“我不激动!”说话间,他一拳头捶向了地牢的门,捶的铁门咚的发出一声巨响:“他在哪?”
黎舒平怎么看他都很激动,下意识的退了一步:“……里面。”
比之司清岳的愤然,怀飞白则是自若的多,还因身怀有孕,被安置在了一处较为干净的牢房,就连被褥都是崭新的。
两人隔着铁栏杆四目相对,怀飞白满面春风,还挑衅的将手扶在小腹上。
司清岳原本心绪不宁,可行至此处,反倒冷静了许多,见羽卫搬来椅子,他撩起长袍利落坐好,而后隔着铁栏杆静静盯着他。
怀飞白只是笑笑,并不主动挑起争端,反而倚在墙壁阖眼休憩。
地牢阴寒,水汽凝在铁上变成水珠,最后滴落在地面发出叮咚声响,就像司清岳的心跳,沉而有力。
良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线:“她不会碰你的。”
语气凝实,十分笃定。
怀飞白依旧倚靠墙壁,可闭着的双眼缓缓张开,他凝望黑漆漆的头顶,似在看着深不见底的深渊。
也是过了良久,他才启唇:“你我都清楚,梦境里的她是心悦我的,不过是她足够克制。”
司清岳嘴角微颤,平复后道:“那又如何?梦境不是现实,她如今爱慕的人,是我司清岳。”
怀飞白沉默片刻,用一声轻笑打破沉默:“现实?听闻她对你钟情,难以被人勾动情肠,我偏不信,这世间就没有女人不偷腥的。所以我蓄意接近她,许是不甘,许是想找个乐子。可我清楚自己并不喜欢她。但自从那梦境醒来,纵使我不愿承认,可我确确实实对她生出了情愫。”
他言此垂下眼眸,透过栏杆看着坐在阴影里的男子:“我只是旁观者尚且如此,作为梦境主人,更待如何?”
司清岳不语,可垂放双手却缓缓紧攥了拳头。
“我与她朝夕相处两个月,她依旧还是梦境中的德行,面对我时克制隐忍,即便我待她不好,时时欺她辱她,她也依旧纵容由我,甚至,我能从她眼中,感受到亏欠……”
怀飞白笑的得意,似手握了奖励的魁首:“她若心思清白,何须如此?”
又一滴水滴落地面,叮咚一声,似同时叩响了两人的心。
见其不语,怀飞白缓缓又道:“她如今爱慕的人的确是你,但心里也确确实实有我的存在。你说的对,她的确不会主动碰我,可若我用着手段呢?履悠的迷药无人能及,我可以让她与我在梦境里再续前缘。你猜,她会不会沉溺在我与她洞房花烛的那个夜晚?”
司清岳心绪繁乱的离开了地牢,回到院子时,邹恒早已醒来,就端坐窗前,指尖摩挲着茶杯,不知在思量什么。听到脚步声后擡眸,嘴角轻扬,温柔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