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载体
唯一的载体
“年轻人……为什么要横插一手呢!”
有声音响起,但……那真的是声音吗?没有耳朵,如何能听到声音呢?
“怎么,连回应都做不到?”
回应?
除了飘摇不定的意识,什么都没有。
接收到的是无法寻到踪迹的零碎信息,凝聚不成文字也无法解析,短暂又意义不明!而冒出来的念头,因为没有载体模糊作一团,失去标点的约束更是连不成句子。
“以为你有多厉害~没想到……也不过是个误打误撞的门外汉!”
我?误打误撞……的门外汉?这是挑衅吗?
好胜心激发潜能,模糊的念头瞬间被激活,具象为文字,描绘着感官。
如果有双眼,我会看到那张令人毛骨悚然的脸上带着扭曲阴鸷的笑,强装的镇定与失败后的不甘!
如果有嘴……
我会用最脏的话吐槽疯子,再平静地弯起嘴角,回以最诚挚的嘲讽!
“连语言都控制不了,你到底在张狂什么!”
或许在操控意识上,我不及你的万分之一,但你用万分努力编织的意识,被我看到了其中只一分的破绽……
这应该足够让我有资本张狂了!
“资本?你的资本在我这不值一提。”
是吗?
就算被沉入意识,就算没有感知,就算没有了心跳、呼吸,只要我认定自己的存在,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呢~
清醒点吧,你同样没资本威胁我!
……
长久沉默后,声音陡然清晰。
“谈谈吧。”
随着话音,意识中不成型的文字开始凝聚,丧失的语言功能逐渐回归。无边黑暗证明了双眼的存在,迟钝的触觉复苏,空洞的内里正在被填满,起伏的胸腔和有些麻木的双腿……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的,因为那张脸?她是谁……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不如先从我们踏进这里的一刻开始追溯呢~”
这里,或者说门后,压根就没有房间,没有书桌,没有衣柜,没有沙发、茶几。更不存在那条长到漫无边际的走廊,也不存在种子和闪着蓝光的电缆。
有的,只是一张意识网络。
你,工匠,跟我们最初的判断一样,失去了实体,剩下的只有意识。
所以,为了见到你,从进门开始,我们就自愿陷入了一场臆想。
“臆想?”工匠饶有兴致。
“是,一切场景,都源自我们对你的想象。”
一路走来,我们收集关于你的碎片信息,讨论你的生活、工作、兴趣爱好,所以知道要见你时,便会下意识地开始描摹你存在的场景。
工作室源于藏策。
从回归现实生活,她已经习惯于顺着本能和固有思维行动,在回到这里后应该也听说了一些关于你的事情,所以由潜意识残留的碎片和对你的认知共同形成的,一间符合她对你想象的工作室率先被搭建出来。
而她的想象也是整个场景的基石。
“为什么是她呢?”工匠追问。
“因为有些明确需要传递出来的消息,被屏蔽了。”
数次的欲言又止,绝不是无听的风格。
工匠轻哼一声,“难怪你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
“你的意识网络一直都在,只不过被限制了范围和权限。藏策作为你曾经的实验对象,也是这里唯一不需要权限便可以操控的意识,被你选做基站,帮你将所有人的意识纳入进来。”
桌上的书籍、衣柜里的服装、茶几上的沙盘还有沙发上的老式录音机,这些细节的刻画,很大程度上来源于在隔离仓中见过的物品,而这些想象通过藏策布设的场景化作虚拟现实。
就像拼贴游戏,当给出了场景或主题,人们便会自然而然地将与之相关的东西填进其中。
“哦?”工匠语气上扬,“那之后呢?之后的场景也是臆想?”
“当然,因为藏策的想象同你的预设并不相同,也可能因为我们的加入使场景过分逼真,以至于你迟迟没有找到合适的进场时机。”
当眼前的场景符合想象,却又无法推进时,经历过太多次柳暗花明的我们,自然而然会将目光转向黑暗,新的臆想便在此刻开始。
林琳想要的种子,秦放从一开始就不停念的矽基世界,还有齐妲推断出的残缺身体……
每一样都是源自我们的想象,再经由藏策的意识呈现,它们共同搭建起了黑暗中的世界。
“此时,你顺理成章的登场了。”
在新的场景中,你向我们展示了你的慈爱、包容和博学,也通过谈话确定了藏策和我们的意识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