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面上糊了一片。”
第35章“面上糊了一片。”
过新元。
这三个字秦妙观年年听,年年的感知都有所不同。
她幼时贪玩,看厌了王府四四方方的天空,最惦念的就是过新元。母亲会带着她出游,去寺院祈愿。
王府女眷出行总,寺院总会扫清门庭。秦妙观牵着母亲的衣袖入内,熟悉了环境便四处撒欢,玩累了就回马车窝着,埋首在母亲怀里,荡啊荡。末了总会听到一句“她睡了,抱回房吧。”
秦妙观从回忆中抽神。
“过来。”她道。
唐笙知道她这是允了,快步来到秦妙观身侧。
“将秦姓,不跟字辈的抄下来。”秦妙观取下一杆笔一张信笺交给她,“写清哪一支哪一脉,还有父母名姓。”
唐笙心下一惊:“您是要建储吗?”
秦妙观望着她,没有说话。
烛光温和了她的面庞,秦妙观的眼眸显出几分温润的色泽来。依唐笙这些日子的观察,陛下并没有因为她的话不悦。
再三观察后,唐笙继续道:“您春秋鼎盛,建储之事大可延一延。”
秦妙观垒了三册玉牒,这才回眸:“说不准的事,还是早些定下为好。朕要立的是皇太女,好些事要亲自教导。”
莫说是古代,就是在生育风险降低了许多的现代,女性生育的成本也是极高的。秦妙观作为本朝第一位女帝,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在为后世树立榜样。她不可能放弃权力,将自己置于风险下。所以,从宗室挑选幼女教养是最优解。
唐笙明白了,但她总觉得心里闷闷的,因为她还从秦妙观的话里听出了另一层意思:
秦妙观似乎也觉得自己身体撑不了太久了。
唐笙忧心自己的身影挡住秦妙观的光亮,抱着玉牒闪到书案最边角,弯腰翻了起来。
高高瘦瘦一人,弯成了虾米。
秦妙观不习惯身侧有人,多次侧目,终于道:“你去那边坐着。”
唐笙抱着东西,乖乖绕到客座去。
她的效率极高,很快便找出了几个未曾及笄的女孩的名字,等到要摘录时,唐笙犯了难。
手中的狼毫笔虽细,但操作起来却很难。明明是相同的笔,可她一个字就顶秦妙观三个字大,莫说是笔锋了,唐笙就连写得齐整都很难做到。
忙活了一通,唐笙汗流浃背,手心都出了汗。
唐笙向秦妙观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秦妙观屈掌,示意她呈上来。
唐笙捏皱了信笺一角,将狗爬字将身后藏了藏。
“呈上来。”秦妙观开口,语调冷淡,
唐笙打了个激灵,扭扭捏捏地交了上去。
秦妙观侧身,就着灯火展开信笺。
“陛下,这事能交给翰林们做吗……”唐笙小声道。
书案边的人许久没说话。
唐笙擡眸。
“秦……衣华……”秦妙观敛眸,“这是谁?”
“是秦长华。”唐笙捏了捏指腹,从没这样尴尬过。
她硬笔字其实写得不错,念书时甚至能写出一手印刷宋体,从小就是典型的“别人家孩子”。这波写了张软笔字,她的自信心直接碎了一地。
秦妙观方才瞥了她一眼,唐笙觉得那目光跟皮鞭抽在身上似的,火辣辣的。
“你这字——”
唐笙看着像是快哭了,她道:“微臣回去就练字。”
秦妙观抚平信笺上的褶皱,淡淡道:“比朕刚开蒙时要好些。”
唐笙:“多大是开蒙?”
秦妙观支颐,拇指抵着面颊:“六岁吧。”
唐笙:“……”
“你这运笔,像是作画。”秦妙观搁下信笺,在书案整理出一片空地,叫唐笙过来。
“握笔给朕瞧瞧。”秦妙观对身侧耳朵红得快滴血的唐笙说。
笔杆是秦妙观方才用的,上边还留有秦妙观指腹的温度,唐笙握了,指尖被短暂地烫了下。
“握远些。”
秦妙观往后退了些,手肘撑在书案上,支着脑袋。唐笙的胳膊终于得以舒展,落笔时手腕有些颤。
“你怕朕?”秦妙观明知故问。
几日没出殿的秦妙观穿得松散,这个角度,唐笙微偏首便能看到她漂亮的颈线和一点隐约的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