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姐姐别难过,我教你。”
第119章“姐姐别难过,我教你。”
“阿嚏——”差役抱紧了朴刀,连眨几下眼睛,“困得我想原地躺下了。”
“这都多少天了,就没闲下来过。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火烧了两个月了也没见得停啊。”拎食盒的那个用胳膊肘推了下抱朴刀的,“下边那位还等着呢,今日该你送了。”
地牢里浓重的血腥味和腐肉味能熏得送饭的将腊八饭吐出来,差役们都是轮流下去的。
“庖房离这儿可不近啊,您还替我取来了,真是劳烦了。”睁不开眼的差役系好朴刀。
“顺手的事。”帮跑腿的那个答。
“你说这人犯什么浑呢,好好的大牢单间住着不爽,非要说那些污糟话。”他在面上扎了帕子,“这地牢是人待的地方吗?”
“你管那么多作甚,送完饭记得给他浇桶水,预备着审问。”
“还要审,这回又是哪个大人,这都多少回了?”
“得预备着,他那情形,官令真的到了再准备就来不及了。熏着那些个大人,连累了我们怎么办?”
“就怕万一啊。”
“赶紧送你的饭罢,晚一会下边那位就该嚎了。”
……
差役脚踩上了石阶,半个身体却还在外边,手指撚高了蒙面的帕子才舍得放整个人进去。
锁链哗啦作响,推开牢门,不人不鬼的朱霁枯坐墙边,充血的眼睛许久才眨一下。
差役踹了他两下,撂下盘子就走,不敢透一口气。
脚步声荡在黑暗中,不久便消散了。
确认无人了,朱霁这才哆哆嗦嗦地捧起撒了大半的碟子,抓着饭菜吃了起来。
米饭扒到最后,他摸到了张字条。
借着扒饭的动作朱霁将字条藏在沾满血污的窄袖中,丢了碗碟,来到燃着豆大点光亮的油灯下。
脚步声混杂着水声再次响起,差役透完气回来了。
朱霁将字条塞进嘴里,囫囵下去了。
“滚过来!”
差役在牢门吆喝,朱霁盯着他手中的木桶,不敢动弹。
关久了精神失常的人犯不再少数,差役解了耷在门上的锁链,准备给他浇桶凉水。朱霁却在他转身之际抓了把污秽物丢向他,差役背身躲过,朱霁抓着这个机会跑了出去,一边哭号一边嚷嚷。
“有鬼啊,有鬼啊——”
“唐简来索命了!”
“我冤枉呐,冤枉呐!”
*
“怎么回事?”唐笙从马上下来,将鞭子丢给夏属官,大步迈向府衙。
“晌午地牢里的朱霁跑出来了,叫嚷了一路,说是瞧见唐尚书的魂魄了。”夏属官快步跟着,“他叫屈,说唐尚书索错命了,要被索命的人,在金銮殿上……”
民间常用金銮殿代指皇帝,朱霁这样说,就是叫唐简的冤魂去索秦妙观的命。
“胡言乱语。”唐笙脚步微顿,面露戾气,“狱卒都是干什么吃的。”
“晌午当值的狱卒本就不多,当时他满身涂着污秽物在中庭发疯,差役不能杀他,最后只能找了网兜扑住他。这一来二去,就耗费了好些时间。”夏属官越说声音越低,“他人已经转至大牢了,您今日要审吗?”
唐笙言简意赅:“审。”
她倒要看看,朱霁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明堂上堂部各官已经到齐,“明镜高悬”牌匾之下,唯有主位空置。
官员起立,欠身相迎。
绯袍翩跹,带起一阵染上山野日光气息的风。
官员们再擡首,唐笙已端坐主位,发号施令。
她没像往常那样过问各州府政务,直接道:“带朱霁。”
差役们已经将朱霁洗刷好了,押着他上堂。
杀威棒一挑,人便跪下了。
“朱霁,你既说自己冤枉,那便拿出实证来。”扳指滚过食指侧面,唐笙语调发沉,“若是拿不出,你今日在中庭说的那些话,便是空口污蔑,诽谤朝廷。”
“总督大人,我被你们羁押了快四个月了,你们没杀,不就是觉得我说的话,还是有迹可循么?”
方清露开口:“不杀你是因为我们乃是朝廷命官,有朝廷的法度章程管着。总督留你一命,也是在告诉你,这是在秉公办事。”
堂下官员交换了眼神,少数几个在窃窃私语,唐笙再开口,众人便收住了。
“这一旬,唐简辽东办差期间经手的所有账目都已归档。”唐笙道,“本官很想知道,她如何在两月里运走一百二十万石粮食,侵吞六十万两白银。”
此言一出,议论声渐大。
“这样大的数目,只能走漕运了。”转运使看向一众同僚,“整个辽东调集的船只都不足运走这样多的银钱呀。交给漕运司,走水路,也得花上月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