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不是仁君

第42章不是仁君

下半夜睡了个安稳觉,秦妙观醒来时脑袋难得一片清明。

她偏首，看到伏在榻边的人，神色微僵。

视线下移,秦妙观又看到了她们相牵的指节——她手背在上，掌心贴着掌心,紧紧扣着唐笙的五指,而唐笙的指节却是松开的，颇有种无奈之下放弃挣扎的感官。

秦妙观鼻息一滞，一股热意沿着脖颈蔓延开了。

晨光熹微，殿内候着的宫娥皆在打瞌睡。秦妙观扫了几眼，视线又落到了唐笙身上。

昨夜她起得匆忙,面上未施粉黛，白皙光洁的肌肤衬得眼底的鸦青更清晰了。

她眉眼生得淡，敛眸时会显得没什么精神，温温和和的，但直挺的鼻梁又添了几分英气,因而笑起来明媚之余就又多了些昂扬的气度。

细想起来，秦妙观已经许久没见过她的笑容了。

不知过了多久,方汀打帘入内,惊动了昏沉的内殿，秦妙观才松开指节，撑起些身。

唐笙随着她的动作苏醒，活动了下发麻的臂膀。

方汀示意宫娥们下去,只留下了唐笙。

“陛下。”方汀道，“太医说您得静养两日,今日的早朝……”

秦妙观没什么精神，她由唐笙搀着,躬着背脊坐起了身，素衣之下是难掩的病倦。唐笙觉着，她连擡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今日停朝。”秦妙观缓了缓道，“召阁臣和沈长卿。”

方姑姑望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您都这样了，还惦念着理政呢？”唐笙在沉寂的这片刻出声。

秦妙观没料到她会这样说，怔了片刻才道：“哪样了？”

许是她病怏怏的缘故，唐笙没从她的语调里听出隐忍的怒意，只觉察到了困惑和好奇。

唐笙不语，秦妙观也不为难她，只是探出一只手，示意方汀扶她更衣。

刚起身，迈下脚踏，秦妙观的脚步便显出了虚浮，还是唐笙闪到她跟前托了一把，她才未倒下去。

秦妙观半个身子倚着唐笙，微颔的下巴好似枕在她的肩上。

她又嗅到了帕子上的味道，淡淡的，好像是从唐笙肩颈间散出来的。

“陛下——”唐笙声音闷闷的。

秦妙观倚了片刻，终于道：“今日不理政。”

唐笙的眸子里倏地闪烁起了光点，托在秦妙观腰际的手更有力了。

“我扶您到榻上去。”

“好……”秦妙观语调里似是藏着些无可奈何。

听得此话，方姑姑甚感欣慰，悄悄退了出去，给秦妙观温药去了。

殿内只剩唐笙和秦妙观两人。

秦妙观穿的薄，唐笙又是盖被又是披衣，生怕她再冻着了。

秦妙观分外安静，一一配合。

于是方姑姑进来后，又将药碗交给了她。

唐笙弯着腰喂药分外累人，秦妙观喉头微动，低低道：“坐吧。”

“微臣不敢。”

“朕瞧着累。”

秦妙观说话有气无力的，唐笙听着也累，迟疑再三，终于坐下了。

瓷勺卷着黑褐色的汤药，唐笙搅动了几番，确认不烫后才送到秦妙观嘴边。

秦妙观垂眸，乖乖喝药。

今日这药闻着同往常不太一样，应是太医又往里头添了几味药材，唐笙嗅了，心尖都苦得发涩。

最初，秦妙观一勺要分两次喝，片刻后，一勺要分三次喝了。

唐笙望向方汀：“姑姑，能取些蜜饯来吗？”

方姑姑眼疾手快，从披在衣桁上的腰带上摘下了一方荷包。

因为是自个的荷包，唐笙打开得分外熟络。她取出一块果脯送到秦妙观唇畔，秦妙观咬下小半块，唇上沾上了糖霜。

唐笙本想取来帕子同她擦一擦，却见秦妙观微抿唇，用舌尖扫净了糖霜。

皇帝姥儿仪态是没得挑的，即便是病了，细节动作里还显露着优雅。

唐笙又喂了她小半块，皇帝姥儿才愿意继续喝药。

一碗汤药喝下来，秦妙观用了三四块果脯，除了唇尖沾了点湿意，其余一点进食的痕迹都没留下。

她望着唐笙，唐笙也望着她，对视了一会，唐笙才想起来从怀里摸出帕子给她擦拭唇角。

秦妙观懒到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愿意动了，唐笙擦到一半忽生出种自己在带孩子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