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不敬 - 难登天 - 蔓越鸥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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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不敬

贺凌霄醒过来的时候天还亮着,这处屋子很眼熟,他瞧出来是在昨天那间客栈中,一掀被子下了床,正对上推门进来的白观玉。

白观玉像是刚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个油纸包,像是什么吃食。贺凌霄的目光从那个油纸包转到他脸上,茫然道:“师尊?”

白观玉合紧房门,将油纸包放在桌上,吩咐道:“来用食。”

买给我的?贺凌霄麻溜下了床,将油纸包一打开,发现里头躺着的是几块金黄的肉饼。

这可真是太稀奇了,贺凌霄心想白观玉是去哪变出来的这几块肉饼?眼前就浮现出白观玉冷着脸站在小摊前的样子,太过于有人间烟火气了,叫贺凌霄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白观玉说:“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贺凌霄连忙道,塞了个肉饼进口,“好吃好吃,谢谢师尊。”

白观玉低声说:“慢些。”

吃食入了口,贺凌霄其实没能嚼出来多少味道,肩膀处还是有些古怪,自己动了动,开口问:“师尊,这个情煞要怎样解?”

白观玉:“正在解。”

贺凌霄:“啊?”

他没懂白观玉的意思,自己拉下来衣领看了看。见那处又有了变化,先前是牙印上叠了个血线的花,现在这之上又叠了个金色的符咒,一看就是出自白观玉之手。

层层叠叠,好不精彩。贺凌霄颇觉别扭,问他:“这是解法?”

“不全是。”白观玉抬了眼,“你肩上的金咒能蚀去煞痕,此外,我会每日替你祛去体内煞气。”

“……哦。”贺凌霄说:“……谢谢师尊。”

白观玉说需每日祛煞,想来这情煞不是一时半刻能祛得掉的东西,也或许是只有这个办法最温和。他在自己身上刻下的金咒将情煞压制住了,贺凌霄一整日除了觉得肩上偶有些刺痛外再无其他,心想这邪煞术如何凶险,到底还是他师尊法力更高一筹。

结果到了半夜,贺凌霄就毫无预兆地发疯了。

同一间房,同一张床。白观玉只在他刚有动作的时候便睁开了眼,上身刚抬起来一些,便叫一只手摁住了。

那只手很烫,结结实实摁在他左肩下面,力道其实不大,但白观玉没有挣开。他的视线在这只手上定了一会,缓缓抬了眼,看向了这只手的主人。

贺凌霄爬到了他身上,眼里没什么焦点,全无意识的样子。他像是很热,眼下透着些薄红,目光湿的像能拧出来一捧水,慢慢地,慢慢地,定在了白观玉的脸上。

夜深人寂,四下静得落针可闻。白观玉好一会没动,片刻,抬手将贺凌霄摁在自己身上的一只手握住了,低声说:“凌霄,不要胡闹。”

太静了,静的白观玉这句低低的呢喃像有惊雷这样响,响在贺凌霄耳边,可惜半点也没能进脑子里去。贺凌霄低下头,将脸靠近了,像是在仔细辨认身下的人是谁,红透了的嘴唇翕动两下,像是叫了声什么。

他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翻涌着,冲腾着,每滴血都像是带了一把火,烫得他要烧着了,脑子里一团浆糊,什么也抓不住,只觉得身下的人像块冰,刚好能熄去他身体里的火。

于是他本能地往身下贴,尽可能地与他肌肤贴着肌肤,直到再没半点间隙。但很快他又觉得两人间隔着的衣料太碍事,又迷迷糊糊地去扯自己身上的衣服,刚扯下来一半,手却被另一个人摁住了。

白观玉摁着他的手很紧,没让他有下步动作,又说了一遍,“不要胡闹。”

贺凌霄的脑子烧没了,那只冰凉的手摁着他,叫他觉得沁人心脾的凉快,不满足的还想要更多,下意识抓着这只手往自己身体里探。

白观玉犹如被火舌燎了一口,立时挣开了,那只手不见了,贺凌霄便去追,又将自己往他身上贴。

白观玉仰着头,凝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片刻出手推开了他,斥责道:“不要放肆,坐好,我替你理去……”

他的话说了一半,忽然没音了。

贺凌霄不清醒,只知道依着本能行事,觉得白观玉的双手抵着自己时很舒服,便毫不遮掩地去追,拉着他的双手捧住了自己滚烫的脸。

他的面颊抵着白观玉冰凉的掌心,犹觉不够,自己蹭了蹭。白观玉的气息不是那么稳了,一下子没能及时将手收回来,叫贺凌霄逮住了机会,侧了脸将嘴唇蹭进去,柔软的,湿热的,像是在他掌心中轻轻吻了一下。

白观玉捧着他面颊的手猝然用力,一时没控制住,将贺凌霄扯到了自己面前。

贺凌霄的视线对上了他,全然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眼里却有股本能的狠劲,狠劲上又蒙了层茫然的雾气,伸了獠牙却不知道该往哪咬的幼狼似的。白观玉看着他,嘴唇抿得很紧,几乎要并做了一线,轻声道:“……凌霄。”

他一只手固定住了贺凌霄,不让他再有别的逾矩动作,另只手却违背了理智,摁着贺凌霄的脊背使力往自己怀里带,骨筋暴起,修长的五指用力地犯了白,简直恨不得能将他融进自己骨血里去。

“……”贺凌霄似乎是叫了声什么,两个人的身躯挨得近极了,近到再没有半寸缝隙,身上的衣料不分你我的纠缠在一起,鼻尖岌岌可危地欲触不触。贺凌霄五指组攥着他的肩头,却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这时候,他额上一颗汗珠顺着脸颊滚落下来,正正坠在了白观玉的唇上。贺凌霄的视线被这颗汗珠吸引了,心中轰然如泼了一锅滚烫的油锅,有股强大的冲动引着他猛地低下了头——

白观玉偏过了脸,叫他落了个空。

一声闷响,贺凌霄重又昏睡过去,脑袋失力倒在白观玉肩上。白观玉还叫他压在身下,好一会没有动,望着屋上顶板。

半晌,轻轻将他移开了。

第二日,白观玉睁眼的时候床上另一侧已没了贺凌霄的影子,但屋内显然还有第二个人的气息在。他转了头,果然毫不意外地看见贺凌霄正面朝床板跪着,脑袋恨不能埋进胸口里去,瞧着就差以死谢罪了。

白观玉坐在床榻边看了他一会,面上没什么表情,起身穿衣。可贺凌霄就跟头顶上长了眼似的,头不抬,白观玉走到哪,他就挪着膝盖精准无比地跟着跪过去,叫白观玉想不看到都不行。

白观玉慢慢穿好了衣,没有束冠,贺凌霄还没有起来。白观玉便侧头瞧了他一眼,淡声问:“你在做什么。”

“……”贺凌霄欲哭无泪,“弟子该死,弟子僭越,弟子竟然对师尊这样大不敬,实在是罪该万死死不足惜!请师尊……师尊降罚吧。”

白观玉听了这话没什么反应,只说:“你还记得。”

对啊,我为什么还记得?贺凌霄也很想问这个问题,夜里脑子都叫狗吃了为什么第二天一睁开眼就让他想起来昨晚上发生了什么?吃都吃了还有吐回来的道理吗!贺凌霄醒过来大惊失色后下意识就跳起来跪到地上了,身上出冷汗脑子喊完蛋,疯狂想着要怎么解释……想来想去觉得此举实在太过令人发指,和外头那些一喝浑酒就对漂亮姑娘发癫发浪的登徒子有什么区别?不如洗干净脖子自裁算了!

贺凌霄走投无路,砰砰朝他磕了几个响头,听着像要将地板活活嗑出个洞,“弟子知错,真知错了!下回弟子再这样您把弟子绑起来丢了不管就好,弟子实在不知道,我真不知是您!弟子不是有意冒犯,师尊……师尊饶命……”

白观玉去拿银冠的手顿住了,他面色平淡,垂着眼停了一会,方才说:“不知是我?”

贺凌霄叫他问得脊背一僵,没能说出来话。

知道吗?

……知道的。

难为他脑子被烧成了一锅浆糊,眼睛居然还能分辨出身下人长了张怎样的脸来。要论平时,贺凌霄估计看着他第一眼就被吓清醒了,可惜这情煞威力太大,竟叫玄明真人的脸也不足以拉回来理智半分,只觉得这人真冰啊,冰的像一捧雪,这人长得真好看,好看的像画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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