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
离别
扑通——扑通——
今晚本就失常的心率,怦然地,骤剧地,在这一刻如同火山喷发般震耳欲聋,在陆今瑶的心湖里激起滔天巨浪。
面对这样炙热的告白,面对早已升到高空的孔明灯,她丢盔弃甲般地低下头,嘴里要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南城已经蹲下拿起了她的那盏孔明灯。
他提笔把“不要因我而难过”这七个字划去,随后为她点亮了她的那盏孔明灯。
带着祝福与心愿,两盏小型的孔明灯在夜空里徐徐地升起。
陆今瑶顺势擡头看向夜空,时间正值附近万人齐放孔明灯的活动时间,万盏孔明灯此起彼伏地飞向空中,一盏盏橘红的光芒在璀璨的星空下闪烁,在微风的吹拂下摇曳生姿,宛如点点的繁星。
这样壮丽的美景震撼了陆今瑶的视线,她的思绪骤然混乱,周围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
只听到南城在旁温声细语:“方才,你会与赵侍卫走散,是我担心你不愿与我独处,请求了赵侍卫。我知现在,你内心矛盾不愿再与我独处,我会护送你到赵侍卫那里,不会再说一些做一些让你为难的言行。但是,关于是否给我一个机会的回答……”
他低头看着她,眼里氤氲着情愫,哑着声音回道:“我希望能等到你解除婚约后,再把这个答案告诉我……可以吗?”
陆今瑶愣住,唇瓣翕动了下,最终低声轻喃出一个字。
“好。”
话毕,陆今瑶僵硬着步伐跟随在南城身后,一路低头无言,直至坐上了赵侍卫的马车。
映入眼帘的是马车里只吃剩下空瓶的芒果干和山楂片,在赵侍卫驾驶起马车后,她掀开车帘,轻声低问:“赵侍卫,马车里的芒果干和山楂片是南城放的吗?”
察觉到小姐与谢将军一同回来时诡异的气流,赵侍卫瞥了一眼后面默默跟着的马车,斟酌地回道:“是谢将军得知小姐晕船后,立即去买的。”
“他为何会知道我晕船,他跟踪了我一天吗?还是赵侍卫,你早就被他买通了?”
“卑职没有被谢将军买通。是小姐晕船时,谢将军暴露了身迹,卑职才察觉到他在偷偷跟踪小姐。卑职本想禀告给小姐,但谢将军生怕小姐误会他此举,所以拜托卑职不要告诉小姐。但在小姐晚膳时,谢将军突然改变了主意,说有话想要单独和小姐说,但又怕直接见面,小姐会逃避回府,所以请求卑职假装走散,为你们制造偶遇。”
赵侍卫会留给南城一个与陆今瑶对话的空间,便是今天与晋王分别后,他也察觉到了小姐的不对劲,所以在陆今瑶晚膳时,他才会被偷偷出现的南城那一句“小姐或许不想嫁给晋王”的理由给说服了。
但瞧见两人一同回来时那分外诡异的气氛,小姐蹙着眉面色冷淡,还没有让谢将军亲自送自己回府,他便猜测十有八九是谢将军告白失败了……
赵侍卫内心惋惜,不禁说出了心里话:“将军虽然觉得谢将军比晋王更值得托付终身,但将军无论如何都是跟随小姐您的选择。是否与晋王退婚,这个选择权,永远都是在陆今瑶的手上。还请小姐为自己的幸福深思熟虑,不要做出后悔一生的决定。”
一路上,车厢里寂静无声,直到马车停在了将军府门口。
乞完巧的云苓满载而归。她刚回府不久便瞧见小姐回来,立刻眉飞色舞、叽叽喳喳地向小姐讲着斗巧的趣事,直到她吃惊地发现小姐换了一双款式精美但面料便宜的新绣花鞋,而之前晋王送的那双鞋并没有带回来。
下午出门前,是她为小姐梳妆打扮,而那么名贵的生辰礼物,寓意携手一生,白头偕老,是晋王送给小姐的定情之物,她根本没考虑小姐会丢弃再重新买一双鞋的可能性,下意识地以为是之前的那双鞋坏了,晋王临时在街边买了一双鞋给小姐替用。原本定情的绣花鞋则被晋王带回去找人修补,小姐才没有把原本那双鞋带回来。
见小姐拿起这双绣花鞋看了又看,云苓唏嘘地想:晋王赠送的鞋子,哪怕是随便一买的便宜货,小姐也如此依依不舍地拿在手里,小姐对晋王恐怕还是一如既往的情深不悔。
想到两人好事将近,云苓一边为小姐拿下头上的首饰,一边感慨地笑道:“晋王先前赠予小姐的那双鞋虽然华丽精美,但磨小姐的脚。小姐每次穿,脚后跟都会泛红。现在这双倒是正适合。虽然是便宜的面料,但小姐穿着舒服才是最重要的。”
陆今瑶闻言,将鞋子放回到地上,别开了目光。
“这双鞋并非晋王买给我的。”
她未向云苓说出这双鞋真实的由来,为自己找着理由:“晋王送的那双鞋被踩坏了,所以重新买了一双鞋。我不知送鞋有特殊的寓意,所以将那双鞋送给了卖鞋的商贩。”
陆今瑶本想狠狠心,让云苓把这双鞋处理掉。可一想到,南城是抱着怎样的情意,小心翼翼地送出了这份礼物,她又不想让南城太伤心……
云苓大吃一惊,一番察言观色后,便听到小姐轻叹了一口气,低声道:“这双鞋是临时买的,不如我惯穿的鞋子合脚,压箱底吧。”
那一晚,陆今瑶心乱如麻,在床上辗转反侧。闭上眼睛,脑海里便浮现出南城的身影来,耳畔边就回响起南城告白的话语。
她不确定自己对南城究竟是怎样的情感t,但她知道,自己对南城的确是有好感的……
她一直以为这源于她的颜控和南城的存在对于她的特殊性。
——他是她在生日那天救下的奴隶,是她来这个世上第一个救下的人……是唯一与原主没有关系的人。
这样的好感掺杂着爱情的成分吗?
她不知道,也不想自己知道……
她不知的是,自己回府后一系列反常的行为让云苓蹙眉不已,若有所思。
默默地在后面护送陆今瑶回府后,南城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好似用尽了一般。
他伸手摸了摸胸口,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控制住自己狂跳的心脏。
喉咙发干,后背汗湿了不说,额头上也不知何时浸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
他没想到自己终是鼓足了勇气,将藏在心间的情话直白地倾吐而出。
明明紧张得要死,压抑着情感的日子痛苦又煎熬,可当自己不受控制地告诉她时,他竟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南城轻轻地长舒了一口气,默默思忖着明日进宫面圣一事,谁知刚一回府,就收到了燕和帝的传召。
子时,从御书房里出来的南城,脸色不禁有些凝重。而回府的那一刻,他敏感地发现,自己的卧室门有被人打开过的痕迹。
他警惕地走进室内,昏暗的房间内并无刺客埋伏,只见一张小纸条压在了茶杯下。
——莫要离京,危险。
彻底乱了心神的陆今瑶,几乎失眠了一整晚。早上醒来,整个人还有些精神恍惚。
就在她打着哈欠揉着眼睛刚想再赖床一会时,云苓突然进屋回禀:“小姐,谢将军要离京出征了,临走前想要见您一面。”
陆今瑶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在匆匆梳洗了一番后,陆今瑶抿着唇走出卧房,擡眼便见南城身佩大刀、一身战甲地站在院子里,如同天神一般英姿飒爽。
前一晚才刚刚向她表白的人,怎么一个晚上过去竟是要出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