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大结局
那一晚就这样过去了,我妈终究没有再提起那件事情,仿佛一切都被深深地埋藏在了沉默之中。
派出所的警察也没有再来找我,好像那晚的混乱只是一场梦魇,被所有人刻意遗忘。
至于原因,是念姐在第二天午后找到了我。
她的眼眶红肿,显然是哭过了。
她抓住我的手,声音里带着颤抖的哀求:“你能不能帮帮他,保密这件事?你知道的,要不是林桐,你可能在之前就...就可能再也回不来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是在耳语,“他也是没有办法,他也有他的难处。”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林桐就站在不远处,背对着我们,一缕缕烟雾从他的指间升起,他的背影显得格外孤寂。
那一刻,我的心情无比复杂。念姐突然紧紧地抱住我,我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颤抖,她的声音几乎是在哀求:“只要你放桐桐一马,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你不是说过最喜欢我们了吗?求你了。”
她的话让我心里一阵揪痛,她说的没错,我是说过我喜欢他们,像家人一样的喜欢。
但是,这份喜欢现在却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我的心上。
我该如何向聂慕齐解释这一切?他虽然总是对他爸的所作所为嗤之以鼻,但血缘关系是割不断的。那晚的事情,如果被揭露出来,我该怎么面对他。
我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心中的矛盾和挣扎像狂风暴雨一般肆虐。
念姐的泪水滴在我的肩膀上,滚烫的,像是在灼烧我的皮肤。
我知道,无论我做出什么选择,都将背负着无法预料的后果。
那几天,我如同行尸走肉般浑浑噩噩地过着,心惊胆颤地走在校园里,生怕一个不小心,那晚的秘密就会暴露无遗。每天放学,我都尽量避免与人接触,只想快点回家,躲进自己的房间,让混乱的思绪得以片刻的安宁。
就在这样的日子里,我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意外地遇见了聂慕齐。
他看起来心事重重,眼神中带着我从未见过的忧伤。他看到我,只是短暂地停留了一瞬,然后转身就想匆匆离开。
“别走……”我下意识地叫住了他,伸出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他停下来,转过头,眼神中充满了惊诧,似乎没想到我会在这个时候,这样的状态下拦住他。
周围的人群仿佛在一瞬间变得模糊不清,吵嚷声也似乎突然消失了。
我的世界里,只剩下他那张脸:“放学我们一起走吧。”
我好像看见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那笑容像阳光一样,瞬间驱散了我心中的阴霾,我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我们俩就像两个傻瓜一样,在人来人往的街头,笑得停不下来。
然后,记忆就像断片一样,突然就变得模糊不清了。
那是我记忆中关于聂慕齐的最后一片清晰的叶子,之后的一切,都像是被浓雾笼罩,看不清,摸不透。
心理医生告诉我,当年有人给我吃了某些药物,那些药物损害了我的记忆,导致我无法完整地回忆起过去的一些事情。
她建议我,如果真的想不起来了,那就选择忘记吧,因为很多时候,忘记并不是一件痛苦的事。
如果真的能全部忘记就好了,我常常这样想。我应该让我的整个前半生的记忆通通消失,像一张白纸一样,重新开始,快乐地活着。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让我纠结又痛苦地记得一些片段,又忘记一些细节,永远活在记忆的碎片中,无法自拔。
比如高三那一年,当初和林桐一起参与那场杀戮的男生,因为一次抢劫被捕后,为了减轻自己的罪行,他供出了当年的真相。警察在寻找林桐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找到了我。
那一刻,尘封多年的秘密被无情地揭开,一切都被公之于众。
聂慕齐在得知这一切后,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愤怒。他质问我,当年为什么没有说出这件事,为什么让真相被埋没了那么久。我哑口无言,只能看他坐上去艺考的火车,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如果我能忘记,如果我能将那段记忆抹去,那么今天,我或许可以心安理得地和他一起大醉,明天还可以无忧无虑地陪着吴蛰去逛柳镇。
可是,我忘不了,记起来之后就忘不了,无论如何也忘不了。
我无法在面对聂慕齐的时候不感到愧疚,那份愧疚像是一把锋利的刀,时刻割裂着我的心。这两个字,不仅仅是一种情感,它们仿佛已经深深地刻进了我的骨髓,成为了我无法摆脱的烙印。
每当夜深人静,我都会被那些记忆的片段所困扰,它们像幽灵一样缠着我,让我无法入睡。
我知道,我欠聂慕齐一个解释,欠他一个真相,但我也知道,无论我说什么,都无法弥补我所犯下的错误。那份愧疚,或许将永远伴随着我,成为我生命中无法抹去的一部分。
有时候,我幻想自己如同参加一场盛大的宴会,从高楼的边缘一跃而下,那样所有的烦恼和痛苦便可以一笔勾销。
聂慕齐的手在我眼前轻轻晃动,打破了沉默的空气:“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发起呆来?她扛着锄头有什么好看的?”
我回过神来,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没什么,只是有点出神而已。”
“别说什么没什么,”聂慕齐皱起眉头,显得有些不耐烦,“夏侯长欢,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样神秘兮兮的,直接说不行吗?”
我轻轻叹了口气,转身面向窗外,尽量避免与他的目光接触:“少管闲事,早点睡觉吧。”
“睡觉……”聂慕齐重复着我的话,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可是,怎么睡啊?这里只有一张床。”
我看到聂慕齐的脸色渐渐变得红润,从脸颊一直延伸到耳根,那层红晕像是被精心调色过,层次分明。
“你睡这里,”我指了指床,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我下楼去睡沙发。”
“唉……”聂慕齐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困惑,“不对吧,你是不是又失忆了?刚才发呆就是在删除记忆吧!”
我摇了摇头,心里有些苦涩:“没有,没有失忆。只是有些事情,很多话,我自己都没想清楚,我……刚才有点冲动了。你先睡吧,明天再说。”
“什么意思?”聂慕齐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他错愕地抓住我的手臂,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被戏弄的愤怒,“你是在玩我吗?”
我低下头,不敢再直视他那充满疑惑和失望的眼睛:“睡吧,这些事情,改天我再解释给你听。”
我扔下聂慕齐,匆匆跑下一楼客厅,一种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我几乎无法站稳,我无力地跌坐在沙发上,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唯一能听见的声音,就是挂钟指针走过的每一秒,那缓慢而坚定的滴答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很多事情,我知道我应该和聂慕齐讲清楚,那些藏在心底的秘密,那些我们之间的误会,都应该有一个了结。
但是,今天显然不是合适的时机。